吧?”
他聽後一笑,“那倒不至於。”
識諳沉默了下才又道:“我心中確實不平,但細細想來,她嫁給你,沒有嫁錯。你欠向家的情,只要償還給她一人就夠了。我也看見了她的改變,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如履薄冰,能夠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都是因為你的成全。”
兩個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開誠佈公,以前的心結,似乎也能透過這場談話解開了。
“我在這天地間,原本已經孑然一身了,活著與死了沒有什麼分別,因為有她,才讓我看見了活下去的勇氣。如今又有了孩子,我覺得自己慢慢生了根,不再像浮萍一樣,若說恩情,我對她是還也還不完。”神域道,“阿兄放心,我自會拿我的性命來護著她,只是我也懊惱,今日要讓她經受那麼大的痛苦,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識諳是醫者,能夠坦然接受自然的規律,勸慰他道:“婦人生孩子的確兇險,但那是你們的孩子,是你們的希望,闖過這一關,便有天倫之樂,我料其泠也是這樣想的。裡頭的穩婆都是老手,我也在這裡候著,自然能保她們母子安穩,你放心。生完之後氣血虧損極大,要好生調養,你須事無鉅細關心她,尤其要懂得她的苦悶,替她排解。只要心無掛礙,滋補得當,她的身體很快便會復原的。”
神域道好,“這些我都能做到。”
外面的雪下得愈發密集了,映著遠處的樓閣與紅梅,別有一種冬日的靜好。
靜靜站著,回憶起他初來建康,為了爵位讓自己命懸一線,也是這樣的天氣。是裡面的人潛心診治他,那時其實是將命壓在她的醫術上,如果稍有不慎,他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後來經歷種種,成婚生子,一切彷彿做夢一樣。現在又是一場大劫難,即便做了萬全的準備,他也還是覺得不夠,惴惴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來臨。
過了許久,總有兩個時辰吧,產房裡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來,看得他膽戰心驚,但始終沒有聽到南弦的喊聲。他只有攔住出來的人,詢問裡面的情況,得到的答覆是正生呢,請大王稍安勿躁。
他開始急得團團轉,轉得人頭暈,一旁的識諳忍不住壓了壓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他趔趄了下,險些摔倒,還是識諳一把將他攙住了。
“生了……生了……”產房裡伺候的人出來報信,福身道,“恭喜大王,是位小公子。”
孩子是男是女都好,他著急的是南弦的境況,急問:“王妃怎麼樣?”
僕婦說:“王妃也大安,一切都好著呢,請大王放心。”
裡面緊鑼密鼓地收拾,燻屋子的人也提著香爐進去了,待到安排停當,門才大開。
神域和識諳忙進門,見南弦戴著抹額,一手圈著孩子,精神倒還好,笑著招呼:“快看看新來的小郎君。”
兩個人上前檢視,小小的孩子半睜著眼,那工細的五官已經能夠看出來,與神域簡直一模一樣。
生命如此偉大,喜怒哀樂就這樣一輩接一輩地綿延,沒有孩子時體會不到,等見了孩子的面,才詫然驚覺。一時百般滋味上心頭,他想起養父,當年定與他現在的心情一樣吧!忽然就落下淚來,自己又覺得不好意思,忙別過了臉。
南弦的笑裡有酸楚,撫了撫他的手。識諳見狀,悄然退了出去。
外面大雪紛飛,又是一年,地上漸漸白了,撥出的氣也在眼前凝聚成雲。
正彷徨,見廊子那頭允慈和上陽匆匆趕來,允慈見了他,老遠就問:“生了嗎?”
識諳說生了,“是個男孩。”
兩人快步進了屋,他略站了站,轉身往廊子那頭去了。
訊息傳進了宮,帝后自然歡喜非常。原本派人問候就行了,但皇后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