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未想過,竟然身邊
這樣近的地方,自己看重又親近的老師,也是同性戀。
他有一瞬間想勸季臨秋想開點,又很快發覺這是個很傲慢的想法。
——像是男人是實在和女人過不下去了才會選擇跟同性在一塊兒。
以至於開口說什麼‘沒事我不歧視’,或者‘你是不是怕女人’,都會變成色彩不明的奚落。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很謹慎地,口氣委婉地說了一句。
“還是注意安全。”
季臨秋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只搖一搖頭,低頭笑起來。
“不用注意。”
“我是男人,卻無法和女人親近。”
“我是男同性戀,但討厭男人碰我。”
“想來想去,也許我什麼都不是,從一開始便不該存在罷了。”
姜忘目光一怔,意識到季臨秋當初說的完全沒戀愛過,是指和男性女性都沒有親密接觸過。
“不是吧……”他放慢車速,終於轉頭看了季臨秋一眼:“你沒必要把自己逼成這樣。”
“事實上,我如果敢和任何一個家長說我是個gay,工作別想要了,甚至房東都不會租房子給我。”
季臨秋提到這些時,有種抽離的平靜,像是根本沒有在談論自己。
“你……是遇到過什麼不好的事麼。”
“沒有,”他慢慢道:“只是在被其他男性碰觸的時候,我腦內會立刻提醒我是個gay。”
“而這個念頭就足夠讓我自我厭棄了。”
“我去過清吧,也認識過一些類似的人。”
“有人謹慎又謹慎地藏著,甚至逼著自己和女人結婚同房。”
“也有人直接選擇玩樂放縱,每天都在操和被操的路上,包裡有用不完的套子。”
季臨秋說出這些時頗有幾分自暴自棄,他大概這幾天被家裡壓制地太狠,以至於擔著失去姜忘這個朋友的風險都要說出口。
“我誰都不像。”
“我像一隻走散了大雁,每年冬天往南飛的大雁,姜忘你見過吧。”
“走散了,迷路了,往北飛不知道去哪,往南也根本回不去。”
“姜忘,我就是那隻大雁。”
姜忘又轉頭看他,緩緩踩剎車把車停好,聲音低緩。
“季老師,那如果我碰一碰你,你也會感到噁心嗎。”
事實上,剛認識那會兒他碰過,季臨秋避開了。
那天星星在老師家裡睡熟,季臨秋一路送到家裡時溼發沾了牆灰,他想幫忙拂掉。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姜忘故意略掉了這個記憶,像是從未嘗試過一樣再次提議。
“也許只是想多了,事情沒有那麼複雜。”
季臨秋低眉沉默,半晌點點頭。
“我會碰一下你的肩頭,”男人和緩道:“你不要怕,我會等你放鬆下來再把整個手掌都放上去。”
季臨秋已經繃起了呼吸,很馴服地又點了一下頭。
身體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姜忘動作很慢,在他的注視下把手伸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他的肩頭。
然後感覺到季臨秋身體發抖地更加厲害。
“放鬆,”他笑起來:“又不是要世界末日了,明天咱都還得上班幹活。”
“我把手指放下來了啊。”
他的手掌乾燥溫暖,覆蓋在他肩頭時像獸類的溫和聞嗅,是溫度由點到面的擴散。
然後默數五秒,再緩緩拿開。
季臨秋深呼吸了一會兒。
“是我矯情。”他自嘲道:“也對,平時少不了被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