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辭覺得自己被她清澈的目光看穿了去,所有心思都袒露無餘,一時啞然,下巴輕擱在她頭頂,阻了她清灼的視線。
清嫵也沒有催,指下遍遍劃過他背上的粗糲,在一些新傷上略作停留。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輕飄飄的一句。
“我覺得我虧欠你。”
低啞的氣息噴打在她的肌膚上,激起一片癢意。
裴慕辭眼底深如古井,藏著無數晦暗不明的魅影。
他醞釀好了情緒,準備好應付清嫵的追問,沒想到她突然掙出一隻手,用手背摸摸他的額頭,感受他的溫度。
“沒發燒吧?”
她怪異地盯著他,彷彿他說的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沒有揹著我去幹什麼傻事吧?”
傻事?裴慕辭側躺著靜了。
不知道他找杜矜,重新做一盒從前在公主府吃過的那種避孕藥丸,算不算傻事。
可這段時間見清嫵如此難受,而且聽說臨盆之日還有生命危險,他不願她再受這樣的苦。
裴慕辭面色無恙,平靜地搖搖頭,“沒有什麼瞞著殿下的。”
都是些不勞她費心的小事。
“嘴上說著沒有,結果夜半三更的跑院裡去淋雨?”清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著指尖去描他的眉骨。
“怕吵著你。”
“什麼動靜怕吵著我?”清嫵笑意促狹,分明是在轉移話題。
裴慕辭捉住她的手,思量片刻,還是打算把話說開。
“推行內閣被朝臣阻撓,我欠殿下十里紅妝。”
婚服早已備制好,卻因他一己推崇內閣而削廢帝制,大婚的日期被一日日推遲。
這也是他長久憋在深處的心結,並非是他覺得準備良久的紅袍作廢可惜,而是擔心清嫵在京中被風言風語編排,受了委屈。
“可別。那是有孕之後我懶得折騰,才說要把婚期延後的,可不是為了給你減輕壓力,別把我想的那般顧大局。”
她眸中亮閃閃的,未見一絲陰霾。
裴慕辭知她話下的意思,一時心中更堵得慌,“我知阿嫵不喜孩兒,此番是我連累你受累。”
清嫵卻是一頓,圜念一想,皺眉,“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想要孩子了?”
這又是哪來的胡話?白日那要用眼神把她肚子燒個洞的人也不知是誰,怎麼眼睛一閉一眨就要倒打一耙呢?
裴慕辭倏然屏息,再長撥出濁氣。
他很不想提原先公主府的那些事,可是話趕話到此,又不得不提,“殿下當初命杜矜做了那避孕的藥丸,不是不喜孩子的緣故嗎?”
啊?
她當時正快及笄,夫郎未定,又值外敵進犯,若在這關鍵時刻懷了與待詔的孩子,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再說她當時只是相中了他絕倫無二的相貌,可沒想到之後會有這麼深的羈絆啊……
但是這話此刻可不敢提。
“那個啊……”
可壓下不提的話,又能找哪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呢?
裴慕辭見她低聲碎念,不由得傾耳去聽,卻見她半天囫圇不出個完整的話,也就明白了。
“感情殿下當初,只是想找幾個小郎君快活?”
每次他把“殿下”二字咬重時,清嫵就覺得腰間泛起陣陣痛意,甚至有些軟。
於是不甘的狡辯了一句,“令虞給的藥都是一人份的,哪有什麼幾個,就你一個。”
從前許多不過是無聊時品酒作伴,或是消遣時點些來尋舞做樂,從沒有越距過,而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