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我。遇著天大的事兒先想額涅,我和你阿瑪都指著你呢,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們倆怎麼活?”
她在被子裡哭夠了,探出頭來,輕聲說:“您回去歇著吧,我沒什麼事兒,睡一覺就好的。您也別問我經過,那些話我不想回憶,過去就過去了。”
太太氣不過,“我得和你阿瑪合計合計,不能這麼便宜了容家。”
她說別,“容實沒什麼錯,您別怪他。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換個位置,咱們必然也這麼做的,所以怨不得人家。”
太太大嘆了口氣,這麼實心的孩子,到這時候還替人家說話,可見用情太深,錯付了。
☆、第52章
其實過去的十八年一直平順,頌銀幾乎沒經歷過什麼大波折。佟佳氏雖是包衣,卻在滿人八大貴姓裡佔了一個席位。家業發展到現在,闊名聲不及看金庫的關家、做藥材的那家,然而人人知道,他們的富是不顯山露水的富,論家底子,足以壓趴那兩家。有錢,有體面,家裡父母恩愛不拌嘴,即便小時候不如金墨受重視,她依舊活得無憂無慮,不知道什麼是愁滋味。如今大了,情字上艱難,也是別人硬施加給她的。她到這會兒痛定思痛,也許是自己對於感情太過草率了。當初容家來給容緒求親,阿瑪捎帶上了底下的閨女,她就覺得自己和容實是順理成章的。說到底雖然在外當官,她的眼界依舊不開闊,內務府那一畝三分地,來往有交集的人,要不就是底下當差的官員太監,要不就是後宮的主兒宮人,容實像暗夜裡的一抹流光,劃過她混沌平庸的世界。她看上他長得好,心眼兒正,就那麼義無反顧地愛了,沒想到後來會出岔子,豫親王的出現令人始料未及。
她夜裡和額涅同睡,靠在額涅懷裡問:“您那時候和我阿瑪平順嗎?”
太太想了想道:“什麼叫平順呢,我年輕那會兒和你不一樣,我在家幫著你郭羅媽媽1管賬,基本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了年紀了,家裡張羅親事,你郭羅瑪法在伊犁當總兵,原本不願意答應這門親事,說好好的外八旗,怎麼和包衣結親呀,瞧不上你阿瑪。後來你阿瑪機靈,也會拍馬屁,趁著你郭羅瑪法回京探親,天天兒的來晨昏定省。你郭羅瑪法愛養鴿子,他連夜把鴿子經都背會了,上鳥市找好鴿子。什麼銅翅環、鐵翅環、墨環、紫環,他別的沒有,有錢啊,挑最貴的買。就這麼,你郭羅瑪法被他收買了,說既然這麼誠心,不答應也不行了,就把我嫁給他了。”
頌銀嘆了口氣,“您也嫁著了,我阿瑪待您多好呀。”
“是啊,對你阿瑪,真沒什麼可挑揀的了。他雖然有時候懶吶,身上有旗人的壞毛病,但他人不壞,知道什麼事兒幹得,什麼事兒幹不得。”太太捋了捋她的頭髮,溫存說,“你小時候我請人給你算命,說你有六十年鴻運,命且好著呢!有錢花,有人使,樣樣順遂,這也能瞧出來,必定能嫁個好人家,要不上哪兒順遂去?容家這門婚,能成不樂,要不成,咱們也平常心。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和容實沒緣分,自有那個該當配你的在家等著你。女孩兒嫁人就得那樣,男家求著告著迎回去的自然抬愛著,反過來哭著喊著要嫁的,過去準沒好日子,擠兌也擠兌死你。容家太太來找你說話,不管說的是什麼,我都覺得這不是門好親。虧得大妞不在她手底下,要不這麼惡的婆婆,瞪水水乾、瞪樹樹死,我的閨女可跌進火坑了!”
頌銀沉默下來,裹上被子嘆了口氣,“您別提他們家了,往後越走越遠就算了。”
太太道:“那這就打算兩不來去?拿定主意了?”
她嗯了聲,“要不還能怎麼樣,我又不是個二皮臉,硬往上湊。”
太太說:“想得開就好,爺們兒爭風吃醋惹禍,對容實沒有益處。那位要不是皇太弟,只是個尋常親王,鬧了就鬧了,誰也不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