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七斤八兩重的大胖小子,那戶人家三代單傳,得了這麼個根苗可高興壞了。硬是留蘇姥姥祖孫倆吃了飯,又包了個紅包。
「姥姥,今天那孩子是橫生,多虧你去了,要不只怕要糟。」蘇好意邊走邊說。
「婦人是天生的命苦,」蘇姥姥嘆口氣說:「命好的都投胎做男人去了。」
蘇好意見姥姥有些累了,就說:「咱們到前頭樹蔭下坐坐吧!我腳疼了。」
「你一天腳不挨地,還知道疼?!」蘇姥姥回頭看她一眼道:「是我老了,走不動嘍!」
蘇好意笑嘻嘻的,她天生來一張笑面,格外招人喜歡。
「您可別說這話,前兒拿棍子滿院子追著我打的時候怎麼沒見您哪兒老啊,我現在屁股還疼呢!」她一邊扶著蘇姥姥坐下一邊說。
「你個小王八蛋!誰叫你欺負人家小三子,」蘇姥姥橫她一眼教訓道:「你小時候可沒少吃他孃的奶,做人可不興這麼忘恩負義的。」
「我哪有,」蘇好意笑著叫屈:「那小狗崽兒剛生出來冷得直抖,我不過叫他揣懷裡給暖暖。誰想大狗以為他要偷小狗,自然追著他攆。我都告訴他往樹上爬了,他非上牆。狗急了就是會跳牆的,可爬不上樹去。他不聽我的被狗咬了,怎麼能算我頭上。」
「你少跟我梆啊梆的,」蘇姥姥還不消氣:「滿街的孩子就你心眼子最多,哪個沒被你欺負過?我成天的跟你屁股後頭給人家賠不是。」
「哪有的事?」蘇好意笑:「大夥兒都喜歡我,您前兒打了我,王家二嬸子還給我兩個雞蛋安安疼呢!說這事兒不怪我。」
「那還不是你會演戲,」蘇姥姥哼一聲,可並不是真的生氣:「一張嘴就知道哄人。」
這幾年蘇好意吃百家飯長大,從五歲起跟著蘇姥姥去各處收生,她懂事嘴甜,人都叫她小機靈鬼兒。
祖孫倆歇了一會兒又起身趕路,走過一段田間的小道,就進了鎮子。
拐進巷子,一路上蘇好意的小嘴就沒停過,到了家附近更是「嬸子」、「大娘」、「爺爺」、「奶奶」叫個不停。
眾人都喜歡她,這個給顆棗子,那個塞把炒豆兒,不一會兒蘇好意的口袋就裝得滿滿的了。
「小狗東西,」蘇姥姥親暱地叫著蘇好意:「歇了晌把這籃子東西送到窮通寺去。」
蘇好意跳過去,掀開籃子上的蓋布看到裡面裝著半條狗腿一瓶酒。
「又是給那老禿驢的?」小蘇好意瞪圓了眼睛問。
「別亂叫,那是你舅爺爺!」蘇姥姥伸手拍了她一下,只拍掉衣服上的一點灰土:「不許偷酒喝!」
一個時辰後,蘇好意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
窮通寺到她家將近三十里路,要走一個多時辰才能到。不過她走慣了,每個月都要來回跑好幾趟。
今日十三犯月煞,窮通寺閉寺不接待香客。
蘇好意也不叫門,走到寺廟的圍牆邊,在一叢荒草後面藏著一個狗洞,她人小靈活,一閃身就爬進去了。
惠遠方丈還健在,只是更老了一些,耳朵聾了,因此更不愛講話。
空月幾年前還了俗,如今孩子都已經三歲了。只剩空雲一個徒弟,好在半年前寺裡又來了個「捨身兒」,只有六歲,天天跟著空雲學念經。
妙哉還是老樣子,每日裡吃吃喝喝還喜歡亂罵人,每次見了蘇好意都會罵她是「小耗子」,隨後又會抓一把糖給她。
「小耗子,你又來了!不走大門又從耗子洞裡鑽進來的吧?」妙哉露著大肚皮躺在禪床上,雖然閉著眼睛卻也聽見了蘇好意的腳步聲。
「怎麼你總能聽見我的腳步聲?我自己都聽不見。」蘇好意有點兒不高興。
「你過來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