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溪面如菜色,這萬歲爺叮囑,無人敢不聽,但是她真的不想聽。
瞧瞧這是一國之君該說的話嗎?
但等康熙走之後,她眸色又深了些許,有些想不明白,按照康熙的做法和說法,理論上來說,應當極喜愛她才對。
然而事實上來說,並不是這樣的。
她沒有感覺到康熙的愛,倒是感覺到了寵。
這種深切的矛盾感,讓她自始至終都保持清醒。
想想方才的春令,她靈光一閃,又想起易常在給她說的了,宜妃娘娘在謀劃著想要往上進獻美人。
這進獻美人,這正常的選秀入宮是不同的。
如果這個春令,就是宜妃的底牌呢。
若是宜妃知道,竟然陰差陽錯的送道她這裡來,會不會氣的吐血。
但乾清宮的事情,就算給旁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明打明的說出去,因此宜妃只會知道,春令昨兒失敗了。
蘇云溪壞心眼的想,還是給她一點希望好了。
等到晚間的時候,確認康熙不會來,她便直接叫奴才去傳喚春令。
傍晚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叫人不得不多想。
春令正在用晚膳,瞧見乾清宮的奴才過來,趕緊放下筷子,用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望著他。
小太監被她看的心都軟了,聲音也壓低幾分:“且隨雜家到乾清宮一趟吧。”
這話一出來,整個教坊司都沸騰起來。
嬤嬤臉上笑出話來,高高興興道:“你也算是熬出頭了,就算在萬歲爺跟前伺候,沒名沒分的,也比在教坊司強。”
這裡頭都是什麼,都是一群苦命的女人。
能出去一個是一個。
就拿春令說,她今年才十六,但捱打的日子,怕是也有十來年。
她的臉生的好,自然不會動一下,但是身上就不一定了,全是些不留傷口,卻教人疼的害怕那種。
再加上學習技藝。
她比較特殊,不是尋常歌舞,而是按著勾欄裡頭□□出來的。
身子是一等一的敏感。
那跳舞又緩且慢,帶著她那股子楚楚可憐的味道,最是吸引人。
跳舞並不出類拔萃,她最優秀的是身子。
“你呀,就照著自個兒來就成。”嬤嬤笑的溫柔。
但眼神中難免有些憐憫,這姑娘所有的運氣都用在這一身皮子上,性情敦厚,牌面是極好的。
嬤嬤認真的給春令打扮,梨花一點春帶雨。
那種宛若春日梨花煙雨的模樣,才是她的顏值頂峰。
等收拾妥當之後,才叫她跟著小太監,一道往宮裡去,臨走前,嬤嬤塞給小太監一把碎銀子,笑著問:“今兒敬事房可還忙?”
這敬事房管著兩個差事,一個是宮內太監的人員排程,再一個是妃嬪的侍寢情況。
她現在問的,自然是後者。
然而小太監笑了笑,不答話,只斂了碎銀就走。
嬤嬤見他淡然,心裡也就有數了,這就是不忙的意思。
看著春令離去的身影,嬤嬤笑著回去,這一樁差事,總算是解決了。
她就不信,有男人沾了春令的身,還能全身而退的。
這麼一個白紙一張的漂亮姑娘,最是惹人憐惜。
不管春令能不能成功上位,只要她把崇嬪給打下來,也就算沒白養她一場。
夾道寂靜,春令踏著落日餘暉,一臉忐忑的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當小太監領著她往樓上走,看著熟悉的流程,她的小臉就不禁一白,白日的時候,走的也是這條路。
所以萬歲爺是要懲罰她,還是要在崇嬪的屋裡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