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也生氣:「對不起,我一早就走。」
家華卻笑:「趁今晚,把故事說完走吧。」
珍珠悶悶不樂,「我的故事早已完結。」
「你的男朋友,沒有留珠寶給你?」
「我不要那些東西。」
子山問:「那枚雙手握著一顆心的指環呢?」
「早已拋入大西洋。」
子山點頭,「這是一篇小說的好名字,早已拋入大西洋或是太平洋,或是北冰洋,看女主角住在什麼地方。」
大家都笑了,取出廉價但美味的葡萄汽酒,碰杯痛喝。
珍珠說下去:「我一直等他叫我回去,可是一年很快過去,我的錢用光了,本想問他討,可是他的律師說,他已經到歐洲隱居,他吃了敗仗,完全退出,統元地產已經與他無關,但是說也奇怪——」
家華脫口問:「你注意到什麼?」
珍珠側著頭想一想,「他們都變了。」
「誰,他們是誰,什麼人與以前不同?」
珍珠像是形容不出,欲言還休。
「慢慢講。」家華想聽故事。
「他大哥本來待我相當客氣,可是忽然生了一場急病,再次出現,他坐在輪椅裡,一直微笑,像個機械人。」
子山嘀咕:「喝太多了。」
「也幸虧有酒,她告訴我,她曾經有一個男友,駕私人小飛機載她往加州葡萄園品嘗新酒,她年輕時極之風光,也不枉此生。」
「那樣的故事拍成電影或電視,立刻庸俗老套。」
家華笑盈盈,「你想拍什麼?」
「且聽她把故事說完。」
「珍珠說起碼要在這裡講兩個星期,以便騙吃騙喝。」
「她會成名嗎?」
子山答:「一萬人也沒有一個能夠成為明星,不過,萬一成名,我們可以把她睡過的這張沙發當紀念品出售。」
家華笑,「趁今日快印些照片叫她簽名,我覺得她會有機會,才二十二歲,什麼都有可能。」
子山意外,「玩那麼久,才二十二歲?」
「子山,我有話說。」
他跟她到樓上,家華告訴他:「我想回去處置船屋,正是在洛城落腳。」
子山點頭,「女子都喜歡四平八穩的生活。」
「也有些流浪玫瑰型女子,去到哪裡是哪裡。」
子山說:「成家、積蓄、養老,多麼沉悶。」
家華詫異,「你還沒有吃足苦?」
「不知怎地,我不嚮往在平凡端莊的公寓:玻璃吊燈、大理石地臺、真皮沙發,按摩浴池我喜歡船屋,或是燈塔,或是搭一隻木筏,住在上邊。」
家華沒好氣,「或是山洞,或是帳篷。」
子山笑,「對不起。」
「不必向我道歉,我不打算與你結婚。」
子山說:「老了才搬到舒適的公寓,每日用一小時淋浴刮鬍須,換上雪白筆挺襯衫讀報喝咖啡。」
「誰照顧你舒適生活起居?」
「所以這幾年還得庸俗地為經濟籌謀。」
家華恐嚇他:「男人老了,一旦退休無所事事又乏人照顧的話,一下子變得潦倒襤褸。」
「彼此彼此。」
家華感慨:「我也對生活的重擔吃驚:要求稍微合理一點,就得整天應付洗燙煮,每個月起碼十多二十章帳單,汽車轉眼又需交保險,油價與電費已是三年前雙倍,這些年我一個人撐著,幸保不失,我有時都覺自傲。」
子山由衷地說:「你是好女子。」
「多謝你介紹工作給我。」
「嗨,每天去上班的是你,大家都稱讚你能力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