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若是有意偏私,只怕宰相和言官們不能罷休,賀觀察更是憤懣難平,若當朝做出什麼事來,官家當如何收場?”說罷向上又望一眼,見官家沉思,眉心也擰起來,愈發要斟酌自己的用詞了,忖了忖道,“臣斗膽問官家,官家可是覺得這案子還有疑點?若果真如此,發審刑院匯同三衙會審,還郡王一個清白,官家以為如何?”
然而官家卻搖頭,“那些證據,朕都看過了,只怕排場越大,將來越不好收場。”
李宣凜說是,“現在結案,官家尚有餘地從輕發落,要是經過審刑院和三衙嚴查……會不會查出別的什麼來,就不得而知了。”
他這樣說,官家忽然抬起眼,甚至有些惶恐地望了他一眼。
李宣凜還是淡然的神色,微微低了低頭道:“官家執掌乾坤,平衡朝綱,平衡二字尤其艱難,進一步狂風凜冽,退一步未必不是萬丈深淵。官家保得豫章郡王,那麼為了給賀觀察和滿朝文武一個交代,勢必有人要為郡王墊背,官家打算交出哪一個呢?”
果然官家的眉心擰得更緊了,其實這些道理他哪能不明白,不過心存僥倖,權衡過千萬遍的事,需要再聽一聽另一個人的看法。
要保全大哥,拿個無足輕重的黃門令來頂罪,文官們的唾沫星子淹也淹得死他。但若不是黃門令,就得掏挖出後面的人來,李宣凜說得對,那個人又是能輕易撼動的嗎?怪就怪一切太巧合了,那日邶國使節登樓觀燈,大哥擔著款待使節的重任,沒能督查此案,若當日是他來偵辦,是否又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呢。
官家長嘆了一聲,帝王家的傾軋無休無止,看著兄友弟恭,果真到了權力面前,哪個又能一身坦蕩,經得起推敲?也是自己舉棋不定埋下的禍根,太子之位一直懸空,要是早些定下人選……其實又怎樣,該爭還是爭,該鬥還是鬥,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會甘心。
手裡的玉石把件被摩挲得發燙,官家下定了決心,啪地一聲拍在案上,轉頭吩咐彌光:“照著先前商定的,傳令中書省擬旨吧。”復又告訴李宣凜,“你母親的誥封,這兩日也會頒下去,朕想著,尊你嫡母為彭原郡夫人,生母就封容城郡君吧,也不枉她們教養你一場。”
原本誥封嫡母是定例,生母因微賤,基本沒有機會獲封誥命,但因李宣凜這回戰功彪炳,官家破了先例,讓她生母也得了頭銜,這樣的榮寵滿上京還沒有郡王那件事……”
李宣凜道:“我與官家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既然鐵證如山,就該照規矩辦事。若是保全郡王,就得追討偵查者辦事不力之責,官家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哭一個逗笑一個,大可不必吧!”
彌光說正是呢,“小人也曾這樣勸解官家,無奈官家猶豫不決,好在今日宣了公爺入禁中,公爺的話官家還是聽的,總算下定決心給賀觀察夫婦一個交代,也給了冤死的賀內人一個交代。”
閒篇扯了半天,大方向上似乎不謀而合,但就此斷定這位新晉的國公能夠放下前怨,似乎過於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