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此刻的神情就像是在看向一個將死之人。
心中突然浮現的念頭，嚇得她一慌。
崔蘭曦死死揪住身側宮女的手臂，這才穩住了身子，顫聲道：“你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
裴寂沉聲，毫不留情地道：“這幾日，我與軍師已經商議過了，漠北自有漠北的出路，明日你帶著你的人離開漠北。”
男人這句話，斬釘截鐵，口氣也極為強硬，甚至連一丁點餘地，她都尋不到。
崔蘭曦一下子慌了神，她不明白，怎的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改變了主意了？
分明不久前，他還為了自己擋下那飛箭！
怎的？
這期間......
慌亂之間，崔蘭曦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了寶嫣的面容，她深吸了一口氣，恨得牙齦發癢。
一定是崔寶嫣！
崔蘭曦目光抬高了一寸，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五步遠的男人，深知崔寶嫣此刻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就算她再怨恨，也不能露出半分來。
她穩住心神，顫聲道：“如果是寶嫣的話，我能說服她，她一貫識大體，為了漠北的百姓，為了大梁不再起戰亂，我想她會同意的......”
話說到這裡，可裴寂的臉色卻半分緩和的跡象都沒有。
崔蘭曦秀眉緊緊皺了下，眼底閃過一抹陰毒之色，推開身側攙扶的宮女，腳尖往前邁進了一小步，壓低聲音小聲道：“如果寶嫣是因為不想做妾，那麼本宮也可退一步，抬她做平妻。”
平妻？！
不過就是一時的，等木已成舟，她有的是辦法除掉崔寶嫣！
只要暫時穩住裴寂就行了！
就連愛了崔寶嫣那麼多年的薛冉，她都有辦法動搖，更何況是裴寂。
裴寂認識崔寶嫣不過一年有餘。
崔蘭曦想到這裡，暗暗下了決心，收起眼底的所有算計，口氣變得越發低聲下氣，誘哄道：“以後她和我沒有什麼大小之分，畢竟我們本就是姐妹，自小就親......將軍如果說服不了寶嫣，容本宮與她好好談談，如此不管是對漠北，還是大梁都是最好的......”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一道鄙夷的冷哼聲打斷了。
崔蘭曦抬頭，對上裴寂那雙彷彿浸著冬日寒冰的眼眸，她心中咯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句猝不及防的話。
“打小就親？株洲商船，你與烏頭山水匪勾結意欲何為，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裴寂冷笑了一聲，幽幽道。
從那薄唇吐出來的字眼，異常的涼薄，就像是塗著劇毒的刀劍，毫不留情的全數往崔蘭曦身上招呼。
崔蘭曦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下意識想辯解，可對上裴寂冰冷刺骨的眼神，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此刻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和她曾經玩弄於股掌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他強勢、固執、霸道，她半點可乘之機都沒有。
難道她就這樣失敗了？
崔蘭曦艱難地嚥了咽喉嚨，再次開口聲音冷澀得不成樣子：“可是，將軍與京都反目，薛冉勢必會聯手北遼人，那北遼三皇子對寶嫣存了什麼心思，世人皆知，將軍有把握護住寶嫣嗎？可我能幫你......”
“不必了！我家將軍心意已決！漠北今後與京都再無瓜葛!”
庾卓一路匆匆忙忙趕來，急得滿頭大汗，瞧見自家將軍一臉殺氣沉沉的樣子，急忙又道：“我們能留你一條命，就算是仁慈了，明日一大早，你們必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