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卓追著裴寂一路回了軍營。
看著臉色陰沉可怖的裴寂，庾卓嘴角抿緊，沉聲道：“將軍只要明日再演完最後一場戲就行了，只要我們刻意放出一點訊息，北遼人定早就埋伏在城外了。”
這話落下，卻見裴寂依舊側身對著他，但擦拭刀尖的動作停了，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遞給他。
庾卓掃了那匕首一眼，又盯著裴寂看了一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接過後道：“此計是我所出，將軍不過是配合罷了，明日回城後，我親自和公主殿下解釋清楚。”
這幾日，別說將軍和公主殿下，就是他們這些旁人看著都跟著揪心。
好在一切馬上就結束了。
庾卓長長撥出一口濁氣，自說自話的道：“將軍這也是無奈之舉，雖有些不太君子，但這個時候如果對京都講仁義道德，漠北百姓和漠北軍該如何，況且，將軍且想想那女子在株洲勾結水匪，手段狠毒，心如蛇蠍，我們這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庾卓又勸了一句，見裴寂神色好了許多，這才鬆了口氣，繼續道：“那卑職這就去準備明日之事。”
帳中一下徹底安靜下來。
裴寂深吸了一口氣，他深知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此刻，不管是他，還是漠北，都沒有回頭路了。
況且庾卓說的沒錯，那個女人，何其歹毒。
他眼下所做之事，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他收起長劍，負手立在窗前，抬眼看著漆黑的夜空，一言不發。
直到欒越沉重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時，裴寂才睜開了那雙滿是疲憊的眼眸，清晨第一縷陽光刺得他下意識闔上了眼睛。
“將軍，禹州那邊來人了，說是要見小殿下......”
欒越話還沒說完，匆忙進帳來的庾卓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將軍，府裡的馬車已經啟程了，我們也得快些出發才行。”
“禹州來的人，你先好好安置下來，其他的，等我和將軍回來再商議。”庾卓一把推開了欒越下，取了裴寂的外袍就往外走。
“一炷香前，馬車已經從府裡離開了，那個女人比我們想的要聰明些，想必是猜到了些什麼，興許是斷定我們要對她下死手，還有，昨夜她的人偷摸出府，連夜趕往最近的鸞山郡，想來她之前帶來的人都在那裡，我以讓人一路跟著，不出意外，明日晚間鸞山郡的人和崔蘭曦的人就能碰上，算算著時辰，應該在落雲山一帶......”庾卓小聲嘀咕了一句。
裴寂披上外袍後，率先往外走。
欒越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摸著後腦勺，沉聲道：“禹州來的可是許......算了！不管了！”
不一會兒，一側走出一個一身青色衣衫的翩翩公子，正是許懷。
許懷立在欒越身側，輕聲道：“裴將軍這是去何處？”
“我家將軍做什麼，就不勞許大人操心了。”欒越沒什麼好臉色得瞥了許懷一眼，心中有些煩他，但又礙於眼下他是禹州那小子的人，只得忍了。
“欒將軍所言有理，你家將軍與許某確實半點關係都沒有，他要做什麼，在下確實管不著，那許某能去看看我家殿下了嗎？”許懷眉眼冷冷，昨夜進城後，就已經從自家妹妹的口中知道了些小殿下的處境。
雖然他半點也不相信裴會接受崔蘭曦的提議，可是有一點，卻又擺在他面前容不得他質疑半分。
就是裴寂的野心極大。
他的野心，絕不僅是守住漠北。
這一路走來，那些人為了權勢，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罔顧人倫、背信棄義的事，他見過的實在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裴寂目前面對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野心，還有虎視眈眈的北遼和薛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