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篇文章罷了,那些文人為了攀比,什麼手段使不出來?要我說,他來了咱們廬陵書院,連十四歲的小丫頭也比不過。”
誰都知道他說的是誰,有人轉頭向那窗邊看過去,只看見踩在他們頭頂這麼久的孟科首在專心致志地寫著什麼。
一直沒吭聲的墨懷袖突然笑了:
“我還以為你是要說自己比旁人強呢,結果也是借了別人的聲勢,既然要借聲勢就低頭縮脖子,怎得還顯出你來了?”
“墨懷袖,我與我兄弟說話,關你什麼事?”
“聽聞狗叫,總忍不住罵兩句。”
眼見兩人要鬥起來,古蓮娘連忙出聲說:
“先將文章看完,再將心得寫了,元夫子明日要的。”
顧淮琢看著眼前的文章,卻怎麼都看不進去。
忍不住向前看向孟月池。
昨日母親來信,提起他的婚事,他說他有想娶之人,是堯州孟家的庶女孟月池。
他出身望族,身份上唯一不足之處是並非嫡脈,可他的父親顧仰雖然是顧家庶子,如今身為永州學政,身份上也比孟月池的父親高出了太多。
寫信之前他在心裡算了很多遍,孟月池的才名遍傳南嶺一代,又是薛山長關門弟子,雖然現在還是個庶女身份,可是外面都在傳她嫡母沒有將她記作嫡女是想把她過繼給通政司兩道參事柳朝妤。
他娘向來開明,知道了他的心意,總會考慮一番,等他明年省試得中,再跟父親說起此事,父親大概也能聽吧?
若是還不行……
() 他身旁的許奉安一貫是個坐不住的(),要不是天資聰明?()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也不會考為策生,見旁人都在看文章寫心得,他看向自己今日有些反常的好兄弟。
“今天晚上我的鐵背大將要跟郭隆的蛐蛐兒鬥上一鬥,你要是懶得寫寫看看的,不如和我同去?”
顧淮琢將手裡的文章翻了一頁,看著孟月池剛勁簡練的字跡,心中又是一陣潮湧。
到底是何時對孟月池動心的,顧淮琢自己也說不清楚,在她升入常科之前,他們兩人的交集微乎其微,旁人說起孟月池,都說她是不吭聲的白瓷娃娃。
可自從前年春日孟月池考入了常科,直接入了常科天字班,她突然就變得顯眼起來。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娘子,從蒙學直接跳入常科班,卻踩在他們的頭上。
在她來之前,他顧淮琢和墨懷袖、古蓮娘可謂是各擅勝場,輪流坐科首之座,他本是不將此局面放在心上的。
墨懷袖出身高貴,可她的出身註定了不會走科舉之路,古蓮娘是穆宗朝的女臣之後,縱然能入科舉,前途也有限。
與她們二人平分秋色,顧淮琢心安理得。
孟月池,一個舉子的庶女!歌姬之後!竟然能穩坐他頭上?!顧淮琢先是驚,然後恨,可不管他如何暗中努力,孟月池都在他的前面。
彷彿一座永遠跑不到的山,一輪永遠碰不到的月。
漸漸的,顧淮琢的心就變了。
他到底為了什麼奔向遠山?
又為了什麼高攀明月?
無法言說的隱秘心思隨春草蔓長,待他驚覺,為時已晚。
情思無可抑止,幾乎將他心神困住。
“孟科首,這篇文章你如何看?”
聽見有人問孟月池,顧淮琢微微低著頭,甚至不敢看過去。
“之前朝中說起開商路一事,說的很是不錯,可惜如今局面是朝中積弊、百姓失田、豪強聚斂,開商路以增賦稅,看似是個解決之法,可此法只會讓豪強越發有錢有人,百姓越發窮困。能看透此處,這位陸寒城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