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籠鳥雀,這分明是帶回來哄人的。
“容兒別鬧,你選一籠給祖母送去,再選一籠自己留下。”
聽見妻子為自己解圍,孟叔恆連忙說:“夫人可喜歡這畫眉鳥?”
籠子裡的畫眉跳來跳去,神氣得很,柳朝姝看著,似笑非笑地說:
“老爺可悠著些,這已經許出去三籠了。”
孟叔恆的三個妾室都給孟叔恒生了兒子,尤其是他最寵愛的欒氏去年剛給他生了對雙胞胎,正是得寵的時候。
孟叔恆想了想,道:
“蘭香那裡送一籠,月池那也送一籠,就送這個八哥吧。”
聽見那個庶女也有一份,柳朝姝冷冷一笑:
“上月你女兒生辰,遲了幾十日,你倒裝起賢良親爹來了。”
孟叔恆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不與長女親近,不也是為了圓自己夫人臉面嘛?
柳朝姝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卻覺得可笑。
“孟叔恆,你們孟家人未免將我想得太小氣,我氣得是你欺瞞,至於你那女兒,她怎麼也是你女兒,你和你父母這般苛待她給我看,只讓我覺得心涼。”
成婚這麼久,柳朝姝早不把孟叔恆的皮相看在眼裡,婚後無數瑣碎消磨了她的少女情熱,她也是第一次將這種話說了出來。
說罷,她抬手指了指兩籠畫眉,對身邊的丫鬟說:
“這兩籠畫眉送去疏桐居,跟大姑娘說,是老爺給她補的生辰禮。”
丫鬟連忙帶著鳥下去了。
“你也不必想著怎麼用這幾隻鳥就做了樣樣周全,真有心,大事小事你能做的多了。”
孟叔恆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這些鳥裡自然有補給月池的生辰禮,要不是怕柳朝姝多想,他又何必弄了這麼多?怎麼在她嘴裡還成了自己的不是?
疏桐居,仰頭看著被送來的鳥,小月池的眼睛忽閃忽閃,像星星似的。
“這是,父親,給我的?”
她一字一頓,是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琴嬤嬤把她抱起來看著畫眉,笑著說:
“這是老爺給姑娘的生辰禮,姑娘可喜歡?”
小女孩兒重重點頭。
“這是什麼?”
“畫眉。”
琴嬤嬤抱著姑娘走到
() 海棠花下,用樹枝在沙地上將“畫眉”兩個字寫了出來。
孟月池認認真真地看。
琴嬤嬤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姑娘可記住這兩個字了?”
小姑娘又是重重點頭。
一整個下午,她都蹲在沙地旁邊寫寫畫畫。
琴嬤嬤被叫去幫忙操持中秋過節一事,劉嬤嬤樂得看姑娘有事做。
到了晚上,孟月池拿出了那個賬本。
劉嬤嬤在一旁磨墨,磨得膽戰心驚,彷彿是把自己的腸子放在了硯臺裡。
“姑娘,你真的要寫字啊?”
兩隻手一起握著筆,孟月池學著琴嬤嬤寫字時候的樣子在硯臺裡蘸了蘸。
“姑娘,再把筆尖的墨颳去一些,筆鋒都被你捅開了。”
看見自家姑娘的樣子,劉嬤嬤連忙把筆拿過來,將筆尖理順了,才又給她。
“畫眉”兩個字寫得很好,劉嬤嬤瞪大了眼睛。
“姑娘,你真的學會這兩個字了?您可真是太聰明瞭!”
孟月池卻攥著筆,有些茫然。
畫眉,兩隻,兩隻怎麼寫?
“姑娘可以寫畫眉一對,上面就有‘一對’二字。”
琴嬤嬤一回來就看見了自家姑娘在禍害自己的賬冊,她也不惱,只在一旁看著姑娘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