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該償還的時候。
“阿栩的信真是白讓你看了!”紀憐洲咬牙看向他,強忍住想給他一劍的衝動,“什麼孽債,你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你說阿栩曾與你許下承諾,待你及冠之後,會跟你成親,這就是阿栩信中所說的未竟之事!”
鬱逞倏然怔住,耳邊嘈雜的聲音盡數消失,只剩一道貫穿腦海的嗡鳴。
他有些不敢相信,顫抖而語無倫次地問,“可、可阿栩不是不記得此事了?”
紀憐洲說過的,說阿栩根本不會記得像他這樣不重要的人,連他的人都忘記,又怎會記得那句承諾。
“他怎麼可能會忘?”紀憐洲恨鐵不成鋼地將他拽到身後,避開了肅烊的魔氣,又痛心疾首道,“阿栩記性是差些,眼光是爛些,性格是怪了些,但他不是傻子,這樣重要的事怎麼會忘?世上沒人逼得了他,跟你成親,是因為他早已鍾情你多年!”
鬱逞渾身顫抖,腦海內盡皆是紀憐洲落在耳畔的話語。
阿栩早已鍾情他多年?
可為什麼他看不出來,阿栩真的早就喜歡他?
忽然間,他猛然想起什麼來,顫著指探向胸口,那裡擱著一個小小的丹藥瓶,是楚栩雲先前安慰他時給他的,裡面裝的是他最愛吃的桑果糖。
一剎那,心口彷彿飛出了一隻翩然蝴蝶,蝶翅扇動的微風讓鬱逞險些落下眼淚。
他在太清宗時無人在意,後又犯了錯被趕走,與楚栩雲加起來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他自認比不得
朝夕相處的李焚鶴,比不得自幼同行的紀憐洲,甚至比不得那條處處纏人的妖龍。
他以為像他這樣不重要的人,根本不會被楚栩雲記住。
他以為當初的約定或許只是楚栩雲一時善意的謊言。
回元丹的藥瓶裡不是丹藥,而是太清仙宗山下果脯鋪子裡的桑果糖,平日幾乎沒有人買,只有他最愛吃,為何恰巧楚栩雲送給了他最喜歡的糖?
下定決心要把楚栩雲擄回魔宮那天,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一切可以這麼輕鬆,從沒想過,為何恰巧楚栩雲走神失察,被他用一根縛仙紅繩輕而易舉地綁回了魔宮?
藏在桌下的畫像不是李焚鶴也不是紀憐洲,上面畫的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恰巧那是他畫的,是十三歲那年他立在窗外,用指尖偷偷描摹楚栩雲的眉眼,畫在畫紙上抱著日夜入睡的畫像。
那麼多的巧合,那麼多蛛絲馬跡,全被心中名為自卑的巨石壓下。
不敢想,不敢深思,唯恐猜錯,萬劫不復。
——“憐洲,我只說最後一次。()”
≈dash;≈dash;我自願留下。()”
——“待你及冠之後,若還屬意於我。”
——“回來找我,我跟你成親。”
怎麼沒能早點發現,怎麼會這麼蠢。
楚栩雲早就給過答案,
他說他是自願留下。
從一開始楚栩雲就不是被他擄走,而是滿心歡喜,專程來跟他成親的。
“我不能死……”鬱逞回過神來,蹣跚著起身,拾起地上的劍,虎口早已不知何時被魔氣震裂,他已經握不穩劍了,仍強逼自己攥緊劍柄,喃喃自語,“我還不能死……”
紀憐洲見他終於明白,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你當然不能死,阿栩一定還在等你回去。”
鬱逞現在只覺得紀憐洲的每一個字都無比動聽,從前他怎麼沒有發覺紀憐洲如此人品高尚,善解人意?
“你們敘舊完了,可否讓我多說一句。”肅烊好整以暇地看著鬱逞,淡聲道,“還是儘快把魔蠱召出來吧,我實在要等煩了,沒有魔蠱,再來十個劍仙也打不過我的。”
肅烊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