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勳再抬起頭時,整個人好像突然就急速的蒼老了下去。
他的疲態和老態頓時都一覽無餘,只乖順又沉默的點頭,一隻手攥緊了那鞋子。
想要馴服猛獸,讓他們都徹底的淪為僕從,只有一個法子。
那就是讓他們明白,自己是徹頭徹尾的所有物,是任人擺佈,且逃不出這個籠子的。
張孚敬從前想過許多,也貪心著想要更多。
可是他現在反應了過來,執棋者,從來都只有皇上一人。
他手中握緊了那茶杯,廬山雲霧清雅的香氣,此刻簡直如鴆毒般令人作嘔。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原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徹骨的寒意在三人的背脊上,如同蜘蛛一般一點點的爬過去,卻都無從動彈。
“時辰不早,都請回吧。”虞璁壓抑著身體的不適,僅噙了笑道:“郭大人哪天,把閨女抱來給朕看看?”
郭勳的身子猛地一動,頓時反應過來,那紗簾後頭的女孩不是自己的女兒。
可大局已定,他也再無回頭的可能了。
“謝,陛下親眷。”他緩緩起身,彎下腰作揖道:“臣……遵命。”
其他兩人從失魂落魄的茫然中回過神來,眼眸中也失了神色,只如喪家之犬般跟著彎下腰來作揖行禮,沒了半分的骨頭。
-2-
在三人的背影終於消失殆盡的時候,虞璁終於身子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陸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抬手一摸額頭,竟然滾燙的嚇人。
要不是剛才那三個人做賊心虛,壓根不敢抬頭看皇上,恐怕早就能發現皇上已經開始高燒了!
“快點叫太醫!”陸斌見鶴奴把孩子送走了折回來,惱怒道:“開的什麼方子,越吃越病!”
虞璁本來身體就沒有力氣,整個人也昏昏沉沉的,索性歪在他懷裡,一眨眼就沒了意識。
陸大人一咬牙,直接把他橫著抱起來,送回了寢宮之中。
太醫院使跟著虞鶴匆匆趕來,心裡叫苦不迭。
這皇上把小病拖成大病,還不是自己累的!
開再多藥不休息有什麼用啊!
陸炳看著老頭兒哆哆嗦嗦的號脈,眼眸寒如冰霜。
他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也知道還有哪些人會繼續給皇上添麻煩。
如果某些事情不解決,皇上遲早還會這麼病倒。
“你今晚留在這,照顧好他。”陸炳抓了繡春刀的長鞘,看了眼鶴奴道:“不要讓任何人打攪他。”
下一秒,長袍猛地揚起,他便又失了蹤影。
鶴奴頗為心疼的看著皇上,又跟太醫老爺爺問了幾句,在虞璁身邊通宵守了一夜。
這一整夜,陸炳都沒有回來。
彭志半夜睡的酣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自己小老婆的尖叫聲嚇得猛地坐起來。
“來人吶!”小妾捂緊被子跟篩糠似的亂抖著:“救命啊!!”
他一抬頭就看見了錦衣衛的黑袍長刀,還有那夜叉般冷肅的神情。
“你你你你幹什麼!”
那錦衣衛只一揚刀鞘,語氣冰冷道:“陸大人有令,讓你連夜跟我們走一趟!”
當朝最得聖眷的陸炳?!
彭志這種小官哪裡敢推託,直接甩開還在驚惶哭泣的小妾,認命般邊嘆氣邊穿衣服,徑直跟著他走了出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所有人都被聚集在這子夜過後的知聲堂中。
他抬起頭來倉皇一看,竟然所有的錦衣衛都已經到場,還坐了不少的高官和御史。
大概是等人全都到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