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乘月嚇得連忙又從爹爹膝上跳下來,抱著爹爹的頭問他怎麼了。
皇帝緩了一時,面色才稍好些,他將右手手臂抬起來緩了緩,說了一句不礙事,“你先把爹爹的頭放開。”
乘月一嚇,聽話地放開了爹爹,一旁的隨侍阮升過來小心道:“回公主的話,今兒陛下視朝時,不小心撞到了龍手,青了一塊。”
皇帝清咳一聲,似是不滿阮升向女兒的如實回稟。
今晨的大朝會上,他面對幾方勢力的爭執不下,只覺胸中煩亂,於是便以手握拳,砸在了龍椅扶手上,當下雖平息了堂下爭端,可自己的手卻因為用勁太過,導致青紫一片。
乘月慌了神,大眼睛裡全是擔心和害怕,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爹爹受傷的手,果見手掌側方腫了一片,很是駭人的樣子。
“爹爹不疼啊,我給您吹吹……”小女兒垂下頭,仔仔細細地為爹爹吹了吹傷處,旋即再抬起頭來,烏亮大眼裡蓄滿了淚,“爹爹的手都青了,您得多疼啊……”
皇帝素來視小女兒乘月為心肝寶貝、掌上明珠,打她出世便親自撫養長大,親力親為不說,衣食住行樣樣操心,今歲乘月滿了六歲,才挪到了仁壽宮由太后教養,這一時見女兒心疼得直落淚,只覺心裡又是感動,又是熨帖。
“好閨女,心疼爹爹了?”
乘月小心翼翼地捧著爹爹的手,連連點頭,淚珠隨著點頭的動作往下落。
“自然心疼爹爹……”小女兒的眼淚不要錢,珠串兒一般往下掉,“孃親往月亮上去了,只有爹爹疼我,我可不能再沒有爹爹了呀。”
乘月的孃親是皇帝心裡的一道兒傷,除了公主以外誰都不能提,這一時小女兒落著淚抽抽噎噎地說著,直聽得皇帝眼眶微溼,不禁動容。
他把小女兒抱在膝上,只覺心裡酸楚,輕聲哄了孩子幾句,忽然心念一動,想到了大朝會時引起各方爭執不下的那一宗事宜。
他不過碰傷了手,小女兒都心疼的無以復加,更遑論他身死燈滅的那一天,不知女兒該有多痛苦。
推己及人,為國盡忠、死而後己之人,萬不能使其親眷,除了忍受失去親人的無盡痛苦之外,還要寒了心腸。
皇帝這一時思緒飛遠,心裡不禁有了決斷,他低下頭來哄女兒,“去找你祖母玩一會兒,爹爹還有些奏疏要看。”
乘月正心疼著爹爹,冷不防被爹爹下了個逐客令,眨巴眨巴眼睛剛想抗議,自家爹爹卻已然站起身,一陣風似的出了寢殿。
乘月好一時才反應過來,趴倒在地上,悲痛欲絕:“爹爹呀,我想同你說一說駙馬的事……”
雪又落了起來,入夜時分的帝京城寂靜如井,打更人踩著雪走過,梆梆幾聲打破了雪夜的寂靜。
燈帽衚衕裡的靖國公府門前,一隊護國軍軍士騎馬肅然而立,一雙獅型抱鼓石護佑著的階前,靜靜站著一位高大如山的年輕將軍。
他身著一身鐵鏽紅的甲冑,面容英俊不凡,眉頭卻緊鎖,周身散發著肅殺之意。
正是常年駐守北境的靖國公顧長夙。
北境軍情告急,莽古哈大太子所率領的黑鷹部族再度犯境,靖國公顧長夙回京不過兩日,聞聽此訊息,火燒眉毛,即刻便要趕赴北境。
靖國公府門前,並不似尋常人家掛了大紅的燈籠,只有兩盞簡陋的“氣死風”,此時正在風雪的侵襲下搖晃,晃出燈下人軒舉的身影。
靖國公世子顧景星站在階上,身姿英挺如松柏,自有一番少年清氣,他同父親告別,嗓音中帶有幾分不捨。
“父親保重。”
雪落聲簌簌,靜夜裡少年的聲線清然,他看著父親的神情,感受到了父親的思慮,“父親,有兵部、戶部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