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準備妥當,站在宿舍門口等。
利君準時來到。
車子一停,薔色探頭進車廂,用英語說:「咦,我媽媽呢?」
「她沒有來,她要同客戶開會,我也只停這半日。」
薔色上車,「我好想念她。」
利佳上笑,「我何嘗不是。」
薔色說:「昨晚午夜夢回,想到如果沒有我媽媽,日子不知怎麼過。」
說這話的時候,她雙臂枕在腦後,神情悠然,可是聲音中卻無限悽酸。
利佳上聽在耳中,不覺惻然。
他這次行程中本無此行,可是千辛萬苦,他卻想擠出半天時間來見一見她。
「你沒穿足衣服。」
「天氣並不冷,我們還淋冷水浴。」
利佳上搖頭。
他們到一間酒店附設的茶廳喝下午茶。
薔色笑,「這裡一舉行茶舞,甚受老先生老太太歡迎。」
「你會跳舞?」
「不會,沒人教過我。」
「你想不想學探戈?」
「探戈?」薔色大笑起來,「不不不,我想學的只是森巴。」
「森巴!」輪到利君驚嘆。
「是,半裸紗衣,一隻搖鼓,不住顫抖,發出沙沙節奏,即可起舞,跳至大汗淋漓,我愛煞森巴。」
「四步呢。」
「我不介意四步。」
「來,讓我們跳這隻四步。」
他們笑著下舞池。
薔色抱怨:「你長得太高了,不是好舞伴。」
利佳上忍不住笑。
他握著她小小短指甲的手,「生活如何?」
「絕對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數年。」
「要不要回家來?」
「不,一到家,寄人籬下之感油然而生,在宿舍,避得一時是一時。」
她試著把下巴擱利君肩膀上,可是不夠高,放棄,利佳上的下巴反而扣在她頭頂。
「喂喂喂,」她笑著說:「我不跳了。」
薔色把碟上的二文治及司空餅一掃而清。
「真能吃,真羨慕。」
「晚上到何處請客?」
利佳上溫柔的說:「我五點半就得離開此地。」
薔色的小面孔收縮一下,寂寥地低下頭。
「不如回家來。」
「不,」她斷然拒絕,「我情願寄宿。」
回程中,她問他:「婚姻生活可好?」
「好得不得了。」
「幾時生孩子?」
利佳上意外,「我們從來沒考慮過這件事。」
他們真是一對。
「一日,在百貨公司看到一對攣生兒,才三個月大,可愛得緊。」
利佳上只是笑。
「是加以詳細考慮的時候了。」
「我倆年事已長,已經太遲,為人父母,要趁年輕,廿五歲之前養三四名,那樣才有精力同他們廝混。」
「我希望看到小弟小妹。」
這倒好,那麼小經歷那麼多,可是對生命仍具希望。
薔色接著說:「我知道我永遠不會結婚生子,所以希望有弟妹。」
「你這些預言未免說得太早了一點。」
「不,我知道我的事。」
「老氣橫秋,你的生命還沒有開始。」
距離近了,他看到她的濃眉長睫與粉紅色的小腫嘴,似畫中人一樣。
她也轉過頭來看他。
利君的早上刮淨的鬍髭此刻已經長出一層青色陰影。
薔色想:他有那麼多毛髮,天天打理它們,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