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會打長途電話過去,說我不去了。」
「什麼?」婉兒跳起來。
「不去了。」
「這……怎麼可以?」她震驚的說。
「你要趕我走嗎?婉兒?」我輕聲問她,「你真的要趕我嗎?婉兒即使我們在一起有時候也會吵架,但你究竟是我妹妹,我是你的姊姊。」
她睜著眼看我。
她是這麼的年輕,這麼的漂亮,前面還有那樣的一大條路在等她。
她會知道我的心意嗎?
婉兒說:「姊,我沒有趕你,但是你一切都是與國棟哥約好了的,為什麼要變卦呢?」
「我不知道,也許在這幾天裡,我剛剛認識自己。」
「我不明白,姊。」
我看見她臉上的敵意漸漸消失了。
「你不明白的。」
「認識了自己?」她問,「那是什麼意思呢?你以前不曉得你是若兒嗎?」
我苦笑,「婉兒,你不會知道的。」
「也許我不知道這一點,但是國棟會傷心,我可是知道的,你不為他想想?」
婉兒的口氣,學足了母親。
「他?他不像那種多愁善感的人,他很快會忘記我的。」
婉兒忽然說:「我曉得你為什麼決定不走了。你愛上了那個叫沈仲明的男孩子,是不是?」
「也不是。」
「我不相信。」婉兒說。
「我是因為他,才曉得自己與國棟無法相處的。」我說,「但絕不是為了愛他。」
「我越來越糊塗了,我聽不懂。」
「怎麼還不懂呢?」我也急了。
「姊,你還是去那邊吧,去與國棟結婚吧。」
「我還會考慮,連你都不明白我,我想明白的人不會多,大家只會說我對不起國棟。」
「去結婚,有什麼不好呢?」婉兒咕噥的說。
她出房去了。
我抓著那封信與那疊信紙,真是提不起勇氣來做人。
何必想那麼多。
我告訴我自己,只是去與不去的問題。
去便上飛機,不去就留下來。放棄了國棟這樣一個嫁人的機會,不是表示說我會永遠嫁不出去。我不擔心這一點。
如果不嫁他,我或許可以嫁一個更好的人,生活也許更豐足。但也許一輩子也碰不上比國棟更好的丈夫。但這不是問題。
我不要丈夫,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但是其他的人不會明白。
我實在太煩惱了。這種事情,有誰來瞭解我呢?
我躺在床上。
床也是一隻只的箱子。
這五天,實在太難過了,實在太難捱了。
我雙眼瞪著天花板,我甚至不覺得疲倦,我有多少天沒有好好的睡覺了?
這是註定的吧?我碰上了沈仲明。
那天我是為什麼出去的?對了,是媽叫我去買枕頭套子,那該死的枕頭套子。
就因為那樣,我就認識了他,就是因為他,我覺得不可以跑去嫁給國棟。
國棟,我瞭解他什麼呢?我只知道他是一個讀機械的學生,人長得不難看,也不好看,方頭大耳的。我只知道他待人彬彬有禮,做事負責。此外……一切都很模糊。
他閒來愛做什麼?我不曉得。愛看哪一種電影。哪一類書?喜歡哪個畫家?會不會討厭一個不會做家事的妻子,能不能忍耐我的脾氣?
他睡覺打不打鼻鼾?通常飯後喝杯茶還是喝咖啡?甚至他的笑容,在我印象中,都不深刻。
我的天,我是怎麼會與他訂婚的?又是怎麼會忽然之間決定結婚的?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