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不知不覺辦了這麼多,而錯誤到今天才發現?
我渾身發冷,我害怕得顫抖,幾乎不相信這是事實。
這算是什麼呢?比盲婚好了多少?這些日子來,我總共才見過國棟幾次?我對沈仲明的感情,恐怕還是熱烈一點。
感情不算日子,感情不講理由,就是這樣。
現在,即使我跟了國棟去,我心裡也不再會平復下來。
在洗碗的時候,我會想起他。在睡覺的時候,我也會想起他,國棟不再是目標了。
與一個男人在一起,想另外一個男人,是痛苦的,我情願忘記國棟,因為國棟比較容易忘記一點。
所以我必須要寫這封信。
我拉開抽屜,拿出了紙筆,手上顫抖,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出來。
或者情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打個電話給他吧,比較會清楚一點。
我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我不嫁了。
可是我怕他在電話裡聽了,會接受不住打擊,那我又該怎麼辦才好?
還是寫信吧。或是打一封電報,說我延期前往,然後再等他看了那封信再說?
我儘量將文字寫得婉轉,好看。
但無論怎樣好看,我要說的只有一樣:我不可以嫁給他了。
信越寫的婉轉,越會顯得我的虛偽。
我將頭伏在桌上,又累又想哭。
媽進來了,將手放在我背上,她叫我一聲。
「若兒。」她說,「你好吧?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
「若兒,你在想什麼呢?在這種時刻你不適宜想得大多,真的。」她說。
「媽,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我問。
「我知道,若兒,你愛上了另外一個男孩子。」
「不!媽!」
「不要否認,若兒,我看得出來。」她說。
「是婉兒說的?」我憤怒的問,「她根本不懂。」
「我自己看出來的。你這樣做,不好。」
「我也曉得你會這樣說。」
「可是你沒聽我的理由。」媽說。
「我不要聽你的理由。」我說,「我有主張。」
「你這樣愁眉苦臉的,便是有主張嗎?」
「你別管。」
「我現在不管,將來你會怨我的,若兒。」
「這種話我聽得大多,自古以來的母親,好象都特別偏愛這句話。為什麼?」
「你打算不去了吧?我看你的樣子!」
「是的。」
母親搖搖頭,「好,我不來管你,你年紀也有那麼大了。」
「你叫我怎麼辦呢?」我嚷出來。
「你自己想去!」母親喝道,「我對你太失望了,若兒。」
她離開我房間,我便躺在床上。
我倒沒有哭,這種年紀,哭也沒有用的了。
我只是倒在床上。
我在等什麼呢?
那天我沒有寫信。
第二天,沈仲明想約我出去,他問我要不要到山頂去散心。我說不。
我耽在家裡。
婉兒也沒有出去,她在留意我的神態。我是落寞的,無精打採,盤膝坐在沙發上。
我燃起了父親的煙,坐著玩撲克牌。
「幹嗎?」婉兒問,「算命?」
「命是算得出來的?」我問。
她看我一眼,不出聲,坐在我身邊。
我看看窗外,天氣是有一點不太好,陽光淡得像冬天。
我迸房去拿了一件羊毛線衫披上。
這樣靠在沙發上,我可以靠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