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沈朝幕卻還是望向那片積雨雲。
它比普通的積雨雲要龐大得多。金色陽光勾勒出層疊的邊緣,像是山嶽又更像是城堡。
漫遊天際,蒼穹無垠。
他臉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還未凝結,衣衫上是幾日來洗不去的血和塵。荒原的戰鬥是艱苦的,與夜行鬼、食腐獅鷲的戰鬥分外驚險,異獸與人類的爭鬥從未停歇。
風來了,鼓起衣衫,他說——
“真好看。”沈朝幕說,“當時我想,那朵雲真好看。”
不僅這積雨雲,他見過許多值得驚歎的事物,比如這群梟歡歌,比如鮫人垂淚,比如龍類亮閃的鱗。
龍拾雨愣了愣,然後笑說:“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啊。”他的尾巴開始瘋狂摩擦沈朝幕的手腕示好,“不過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沈朝幕揉揉他腦袋。
螳螂們的雲霧迅速飄過高聳的山巔,穿越不化的、多年未有人到訪的冰雪,一座凍結的城堡出現在眼前。
那城堡恢弘,半身深深嵌入了冰川之中。在它周圍五六個灰色瞭望塔坍塌了一半,斷牆邊緣垂下尖銳的冰錐,同樣被風霜死死覆蓋。
龍拾雨問:“這裡是哪裡?”
“是北恩王朝的另一座城堡。以前他們精神力分外強大的王族出生于海洋中,每到滿月,星辰湧動,也有了逆流而上的能力。”沈朝幕回答,“永夜之地是獨屬於他們的領地。”
螳螂們降落在城堡的南面。
那裡厚實的冰層相對來說少一些,一條暗道被鋒利的鐮刀劈開,直直通往城堡深處。
螳螂說:“她曾經來過這裡,現在去了哪裡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不會把聚落置於危險之中,你們自己進去吧。”他震動翅膀,看向龍拾雨,身上那腐朽性的傷口依舊猙獰,“龍類,記得把‘那個人’帶來。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雲霧再次升騰起來,螳螂們走了。
龍拾雨往暗道中走,沈朝幕就在他身邊,忽然開口問:“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龍拾雨說,“我就隨口瞎編的,沒想到他們真信了。”
“……腐朽性的精神力我只知道一個人有。所以說這是非常罕見的型別,如果聯盟的合法居民中有,肯定會被記錄在案。”
“啊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聽說過沈翟嗎?他就是已知擁有這精神力的唯一一人。”
龍拾雨一臉真誠:“不知道,我沒聽說過哦,從來沒有。”
沈朝幕:“……”
龍拾雨並不適合撒謊,銀色的尾巴尖都因為略微心虛而蜷了起來。
沈朝幕又問:“連天上聚落也拿你沒辦法麼?”
即便龍拾雨再怎麼突然出現,即便大批螳螂都在地表捕獵,天上聚落最基本的戰鬥力還是有的,不然不足以令空中的許多異獸恐懼。
龍拾雨邊走邊說:“因為我吃得很快呀。”
沈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