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起出來了。
他看到了清明節後的第一縷陽光。
站在一幢賓館的門口,伸了伸懶腰,看了眼天空。
天空,依然賊雞兒的藍。
這段時間,他也不知道他被帶到了什麼地方,反正就是一個賓館一樣的地方,進去後吃住條件都還不錯,就是有兩個傢伙沒日沒夜的找他談話,磨他,讓他交代問題,寫材料。
談話的內容是緊緊圍繞著霍建忠、楊家榮展開的。
他和霍建忠是什麼關係,和楊家榮是什麼關係,和紀重又是什麼關係。他0元收購龍景園罐頭廠背後隱藏的曲折故事,推動成立市國投到底是怎麼回事等等等等……
霍建忠的問題其實已經很清楚了,屁股下面一堆屎,把黃河裡的水全抽上來給他洗屁股也洗不乾淨了,對方主要還是想讓他交代交代楊家榮的問題。
他是相當配合的。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句話,勞資談不上行得端坐得正,但好像也沒幹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他也承認和霍建忠關係很不錯,但這不代表他參與了霍建忠的屁事,更沒給霍建忠送過一分錢。當然了,必須得承認,打牌打炮那些休閒娛樂活動,王貴兵應該是沒少替霍建忠費心的。
至於楊家榮。
這樣一位前程遠大的人,會被那些腌臢事弄髒自己?
說實在的,張雲起認識楊家榮這麼多年了,連盒茶葉都沒送過。
張雲起想配合也找不到說辭。
就天天這麼熬著,熬著,熬到最後,他和那兩個身著黑色立領男裝的傢伙只剩下乾瞪眼了。既然裡面沒有結果,那大家就只能等外面出一個結果。
為伊消得人憔悴吶。
清明後的一天,他出來了。
毫無徵兆的出來了。
送他出來的時候,那兩個傢伙已經臉掛笑容,看起來兩人都鬆了口氣,他們已經得到了結果。至於結果對誰有利,他們並不在乎。
這一天清晨,陪同他用過豐盛的早餐之後,來了一輛奧迪100接他。
張雲起第一眼看的是奧迪100上掛的那個牛逼的不要不要的車牌,他就大概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裡去了。
奧迪100下來一名司機,伸手很有禮貌做了一個手勢:“張總,請。”
張雲起坐上了那個年代極有牌面的公務專用奧迪100,穿過裡津市的大街小巷,來到了一幢彷彿映掩在森林裡的僻靜大院裡。
車子最後停在一幢二層小樓前。
他在會客廳中呆了很久,才被一箇中年男人帶進了一間辦公室裡。
辦公室古樸肅靜,但煙氣甚濃。
辦公桌前坐著一個看起來年近六十歲的老人,身軀高大,但整個人清瘦的厲害,臉色是黝黑的,面板已經失去了光澤,顴骨和前額都很突出,整個頭顱象一塊粗糙的岩石,頭髮已經斑白了,並且脫得稀稀疏疏。
老人正是已經從江川返轉的胡憲峋。
張雲起進去後,微微躬身問好。
這個老人用手裡的香菸指了指正對面的沙發,等張雲起坐下後,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打量了張雲起好一會兒,才講道:“這次我去了一趟云溪村,感觸頗深,小夥子,你為那邊的老百姓做了很多。”
張雲起禮貌回應道:“不能說多,因為農民在外界眼裡一向是弱勢群體,稍微照顧他們一下,宣傳效應會成百倍的放大,我也是一樣的,事實遠沒有外界傳揚的那麼誇張。某種意義上講,我投資在他們身上的東西,遠遠比他們回饋我的要少的多。”
張雲起說的是心裡話,他沒興趣謙虛,但也沒必要圖這些名利:“在云溪村,我只幹了兩件事,成立云溪股份合作社和打造農業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