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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歇還好,一旦停下來想再走可就走不動了。
鄭無疾坐在那裡,對一雙腿又是捶又是揉。
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終於能站起來了。
看看月影西沉,生怕左先生醒過來發現,他撿了根粗樹枝,權當柺杖拄著,一拐一拐地繼續趕路。
待到晨光乍現,他才走出山間,上了路。
此時的鄭無疾氣喘吁吁,渾身狼狽,哪裡還有多少體面?
他這一路都只穿著中衣,怕換上外衣被樹枝和荊棘刮壞,何況也不方便趕路。
看看已經上了便道,他就準備穿了外衣,想著一會兒頂好是遇到個車或馬,許諾對方些好處,讓他把自己送進城去,他實在是走不動了。
他打算好了,先不回家去,先到姑姑家。
一來先告徐春君的狀,二來怎麼也得收拾收拾打扮打扮,不能讓她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
鄭無疾坐到路邊的石頭上,解下背上的包裹來,把裡頭的油紙包開啟,抓起幾塊風乾肉亂吃。
他消耗得厲害,吃得狼吞虎嚥,幾次都噎得直翻白眼,就用手死命捶胸口。
附近沒有水,他口乾得厲害,吃了幾塊就吃不下了。
把剩下的包好,拿出外衫來,剛穿到一半,就從南邊呼呼啦啦過來了一群人。
鄭無疾還奇怪這麼早這麼偏僻的地方,怎麼一下子有這麼多人。
定睛一看,這夥人個個面黃肌瘦破衣爛衫,有男也有女,年紀老小不一。
鄭無疾隨即明白,這些人應該是不知哪裡來的流民。
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都會有各地鬧了饑荒的人湧入京畿,儘管官府會派人驅逐,可依舊擋不住每年仍有流民進京來。
那夥人拖拖拉拉地走過來,到了鄭無疾跟前站住了。
鄭無疾正低著頭看腳上磨起來的水泡,抬起頭和流民中領頭的人對上了視線,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心底升上來……
天色更明亮了些,一隻野鼠嗖地鑽出草叢,直立起來,看了看,又嗖地鑽了回去。
鄭無疾扶著石頭慢慢爬起來,咳嗽了兩聲,罵了聲娘。
就在剛剛,他被那夥流民給洗劫了。
包袱被搶了,衣裳也被剝了去。
他死活哀求,才勉強給他留了塊破布遮羞。
“真他孃的晦氣!”鄭無疾罵罵咧咧地,夾著雙腿,用木棍挑起那塊髒得看不出顏色的破布罵道,“這玩意兒穿了還不得死了。”
如果不穿,他赤條條的,怎麼見人呢?
左思右想,最後從旁邊弄些草葉樹葉來,勉強弄了個草葉裙圍在腰上。
“這副德性千萬不能讓左先生看見,否則得笑話我一輩子。”鄭無疾自言自語道,“看來也不能進城去了,先到田莊上去躲躲吧,好歹弄身衣裳穿再進城。”
他為了不讓左先生認出他來,從路邊弄了點兒泥土抹在臉上,在看著自己一身白肉,只怕還會露餡兒,乾脆就在泥地裡打了個滾兒。
弄得髒兮兮的,才又蹣跚著往前走。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這句話從來最準。
鄭無疾打算到田莊上去,卻不想只往前又走了十幾里路,就見一群官差在那裡抓流民。
吵吵鬧鬧,哭哭啼啼,亂作一團。
鄭無疾看了不由得解氣,恨恨道:“活該!做流民本來可憐,做強盜就可恥了。”
他在這邊瞧熱鬧,有個眼尖的官差一眼就看見了他,指著說道:“那邊還有一個呢!也一併逮起來!省的他們在城門外鬧,叫人看了不像話!”
立刻就有兩個小兵衝了過來,鄭無疾嚇得把柺杖都扔了,連忙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