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只求他平平安安長大,給鄭家開枝散葉,我們就知足了。”
老太太年紀大了,淚窩尤其淺。一提到孫子,便立刻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兒子和丈夫。覺得自己這一生,簡直就像是泡在苦水裡,連老天爺都對不起她。
她一哭,方氏也跟著哭。婆媳兩個在這上頭的默契無人能敵,便是親生母女也未必如此情發一心。
陸夫人看著這婆媳倆,生生把心裡的話都嚥了回去。
“姑奶奶嚐嚐我們新來廚子做的點心。”秋潔進了門,把點心放在桌上。
“我帶來的銀耳和茯苓霜,你們早晚都要吃些,”陸夫人道,“別什麼都省著,你們口挪肚攢地省也不夠他出去一揮霍的。”
“男人家好交好圍了些,自然要破費些的,”老太太溺愛孫子,處處替他開脫,“我們雖說比不得你們家,可好歹也是伯爵府。莊子上的出產、鋪子的買賣,怎麼就不夠他花的?也不必過於儉省,花了總比給別人攢著強。”
陸夫人知道,多說無益,這婆媳倆若是聽勸,也不至於把鄭無疾縱到這般地步。
“姑奶奶今日來好歹吃了午飯再回去。”方氏揩了揩眼淚說。
他們家許多地方都要仰仗這位小姑子,將來他兒子要謀個差事也得姑丈幫忙。
“不了,我今天來是有要緊的事說,說完我就走了。”陸夫人道,“我給無疾看中了一門親事,已經看了八字,甚是相合。”
說定了
婆媳倆聞說,忙一起問道:“是誰家的姑娘?”
“是徐家的五小姐,名喚春君。”陸夫人道。
“哪個徐家?”方氏懵住了。
“就是當年主張變法的徐有光的孫女,徐家從前朝便是望族,”陸夫人明說,“她是三房徐溉的女兒。”
老太太聽了,不禁搖頭道:“祖上風光有什麼用,那徐家早都敗了,他家的姑娘能娶嗎?”
方氏也明顯不樂意:“他家三太太魏氏我認得,拐著彎也能攀上親,她那個人可不大隨和。”
“這孩子不是她親生的,”陸夫人也認得魏氏,“因這孩子來京辦事,我看她模樣性情都好,難得的是心性剛強。”
“鬧了半天還是個庶出!”老太太更坐不住了,“我們家孫子不過是貪玩兒了些,模樣出身哪裡差了?何至於要娶這麼個身份的媳婦?!說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論理說呢姑奶奶是一片好心,”方氏不敢像婆婆那般直白,可也不願應下這門親事,“可這實在有些不般配了……”
“我也不怕你們惱,你們看著無疾哪哪兒都好,卻不知他的名聲在外頭已經壞成什麼樣子了。”陸夫人把笑臉也收了起來,不客氣地說道,“老太太久不管家,嫂子你也太信著管事的。不是我要笑話誰,這是我孃家,我只盼著你們好。可把賬攏一攏,只怕存的還沒有欠的多。無疾心性不定,不肯好好讀書,謀的幾個差事也不肯好好做。若沒個賢德的內人管著家約束著他,將來還不知道要怎樣呢!今日咱們把話敞開了說,你們也不是沒給他提過親,可有一門成的麼?”
“話雖是這麼說,”老太太也覺得有些理虧,“可我想著就算不在京中選,外任的官眷中難道就尋不到合適的?”
“我的個娘,如意算盤都叫您老一個人打了不成?”陸夫人被氣笑了,“就算咱們瞞頭蓋腳地說成了,一來不知那邊的底細,若是娶進來個攪家精,又沒法子退送。二來久了自然瞞不住,就算成了親,也擋不住和離,一旦和離再娶,就更難了。更何況最要緊的是娶個能幹的回來,托賴著祖宗保佑,咱們家或可復榮。光圖面子好看,終究把裡子也得賠上。況且為了讓那姑娘應下這門親事,我可是費了好大周章,都求到王妃跟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