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也對那些弄權的齟齬有了概念,但一見到梁晏那慈眉善目的笑臉,梁陳有話也問不出來了。
他二哥長了梁陳二十四歲,說是兄長,其實更像父親。
今上胖的像尊彌勒佛,但身體不好,常常朝乾夕惕地批摺子,那都是為民生大事在操勞,時常咳血。梁陳幫他守江山,頗是心甘情願。
就像做兒子的在長大以前很少對父母的舊事有所興趣一樣,他倒從來沒有問過二哥——關於太祖的死。
梁晏在別人眼中是殺伐決絕的冷血帝王,在梁陳眼中卻是一隻白白軟軟的大元宵糰子。還特別愛笑。
皇帝知了天命,上了年紀,其實特別喜歡說舊事。說梁陳小時候被大白鵝攆出幾里遠;說梁陳撿了一板床的白鵝卵石,枕頭下面藏小刻刀,小心機暴露之後羞羞答答地說他要給自己雕個美人老婆,結果雕出來就像一隻被狗啃過的湯圓;還說他生下來的時候屋子裡霞光萬道,流渡裡所有人都覺得梁陳將來是個大富大貴的命。
那些清晰無比的記憶,怎麼可能是假的?
可與兄長促膝長談的畫面驟然散去,一雙冷如靜荷的眼眸望著他。
彡無緣無故出現在蘇視身上,給他按了個仙緣身的名頭,對梁陳一切刺探諱莫如深,好像藏著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樸蘭亭認定梁陳是降真,明韞冰號稱“不記得”,可分明表現出來不是如此。在密摺境裡,他一眼就能認出冒牌貨,那麼篤定。
明韞冰看誰都不正眼,好像所有人都是不值當一看的傻狍子似的,直到密摺境裡河岸邊,降真出現那一瞬間,他才真正地凝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