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自有一副一往無前的氣度。
不多時那押隊便折回來了,出門比了比手,請她進去。只是隨行的抱弦被攔住了,“姑娘可有名刺?”
抱弦一個丫頭,哪裡來的名刺,只得忡忡望向清圓。清圓無奈,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再沒有中途退卻的道理,便吩咐她在外等著。其他話也不便多說,輕壓了壓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自己提裙,隨引路的侍女邁進了門檻。
又長又直的木製遊廊不知通往哪裡,只看見遊廊兩旁栽著石榴與芭蕉。走上一段,對面的屋子忽地斷了牽連,以一處院牆相接。夕陽從那矮矮的牆頂上照過來,一瞬人像跌進了蜜色的罐子裡,清圓扭過頭看,不由感慨落日的最後一刻,竟也有那樣輝煌的力量。
指揮使府上的丫頭是很謙和有禮的,呵了呵腰道:“請姑娘隨我來。”
清圓復斂神跟她往前去,再行一程應當就是指揮使府會客的地方了,巨大的花廳,錯落懸掛著竹篾的簾子,一眼望去很有橫塘建築的風貌。
“請姑娘少待。”侍女行了個禮,輕輕後退,退到簾外去了。
清圓一個人站在闊大的廳堂裡,這裡的一桌一椅,一磚一柱都甚有巧思,很難想象這是武將的府邸。只是一直被人晾著,那種滋味並不好受,她看不到更漏,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見夕陽慢慢沉下去,半邊被院牆遮擋住了。這屋子裡巨大的靜謐像凝固的琥珀,讓她感到窒息,也伸展不開手腳,若再不走動起來,簡直懷疑自己就此要被吞沒了。
腳下挪了兩步,筋絡才又通暢起來,彷彿聽得見血脈周身流淌的聲響。天漸漸晚了,簾蔑那邊的遊廊下升起了燈籠,案上侍女奉上的茶水也涼了,她悄悄嘆口氣,疑心這樣下去人又見不著,走又走不脫,怕要在人家的會客廳裡將就一夜了。
不過氣兒才出了一半,外面隱約有腳步聲傳來,清圓心頭頓時一喜。忙抬眼望,一個眉目清雅的男人從門上進來,他穿松煙色的圓領襴袍,通臂織金妝蟒。他有一雙敏銳而乾淨的眼睛,如掩藏在山巔後的曙光,微微一漾,照進人心坎裡來。
作者有話要說:阿斯門:高規格建築如王府等的旁門,作日常生活中傭人出入之用。
第27章
原來這就是殿前司的官員,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樣,她本以為這群人應當是力拔山河兮氣蓋世的偉男子,卻沒想到精緻如此。只是那精緻,並不是女氣式的精緻,也沒有半點溫軟的感覺在裡頭。他看人的視線銳利,很有校場上檢點諸班直的老辣,並不開口說話,只等她自報家門,說明來意。
清圓有些怕,不知為什麼,就是心懸起來,莫名覺得這人不好說話。她以前同人打交道,即便勾心鬥角,也是女人堆裡打仗,沒有那麼多明刀明槍的對壘,如今猶如臨風執火,有燒手的隱患。自己細想一下又覺可笑,到底還是見識太淺,見了外人便發憷。這位都使也不是窮兇極惡的長相,怕從何來,大約就因為人家是男人吧。
“我是劍南道節度使謝紓的女兒,”清圓斂神,疊手納了個福道,“冒昧登門,見過都使大人。”
那人長眉微揚了揚,“原來是謝節使家的千金,不知今日蒞臨寒舍,有何貴幹?”
官員說話,大抵都是這樣,沒有熱絡的閒話家常,或者同僚間還需把臂周旋,但對於一個無甚往來的小姑娘,用不著故作親熱的姿態。
這樣倒好,清圓放下心來,含笑道:“我前兩日才從橫塘來,來時丹陽侯府三公子李淳之託我拜會都使,問都使安康。今日貿然登門,或有不周之處,還請都使見諒。”
“李淳之?”那人沉吟了下,調轉視線,輕輕瞥了她一眼。
都是場面上走慣了的人,一聽就知道這話並不屬實,不過是拿來作開場白,藉以引申她和丹陽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