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只覺得一顆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他臉上漸漸因為心臟的劇烈跳動而變得潮紅,“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呀?”他繼續想著,馬兒已經飛奔出北門,城門外的曠野映入他的眼簾,他總覺得那裡躲藏著一雙雙他看不見的眼睛,在窺視著他,在嘲笑他。就是路邊隨風搖曳樹葉嘩嘩的響聲傳入他耳朵裡時,他都覺得那是嘲笑他的聲音。“我真的很失敗嗎?前一世我是一個父親不疼愛的孩子,只有我的奶奶疼愛我,我比孤兒強一點,這一世我又失去了愛我的人嗎?”他繼續想,馬兒馱著他飛奔到城外的一個村莊路口。
他看見妙嚴的華麗馬車行駛在村莊道路上,他笑了,“那是妙嚴,我一定說服她留下!”他想著,眼神變得黯淡無光,變得彷彿屍體眼睛的灰白色。
村莊的路口邊上堆著大小不一的京觀,——一個又一個人頭堆砌的三角形堆,每一個人頭的面目都顯得猙獰,左邊的一個孩子面目已經呈現出巨人觀,他的眼睛圓瞪著,一雙黑眼珠縮小成兩個小黑點,他的嘴角,眼角的鮮血已經乾涸;邊上的女人頭顱,已經令人看不清模樣,她的臉上佈滿了刀痕,乾涸的血汙佈滿她整個臉上。一個又一個的頭顱,一個又一個頭顱,他們的面目猙獰,恐怖,但是他們死的又是那麼悽慘,無助。他們只是敵人炫耀武力的工具。他們可都是漢人吶!一定因為他們幫助大宋官兵,蒙古人才迫害他們的!他們死的真慘吶!吳劍男的面色變得鐵青,白眼仁快速佈滿了血絲,他握緊腰間金刀刀柄的手劇烈顫抖。濃郁的血腥味衝入他鼻孔的時候,他感覺要窒息了。
他縱馬飛奔進村子。他想呼喊,可是喉嚨裡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令他發不出來一點聲音。他勒緊馬兒,馬兒停了下來。妙嚴的馬車已經近在咫尺了,他看見馬車漸漸消失在街道兩邊殘垣斷壁之中,整個村子幾乎變成了焦土,燒燬的房屋已經坍塌,焦黑的房梁壓在殘破的牆上,街道兩邊房屋的廢墟中,偶爾露出白生生的手臂,那人一定已經死了,村裡的大路上橫七豎八躺著赤裸的,無頭女人屍體,她們的屍體正散發著惡臭。有的屍體上覆蓋著一層綠油油的蒼蠅,一隻野狗從邊上走出來,綠頭蒼蠅嗡嗡叫著飛離了屍體,野狗嗅聞著臭味,走到屍體前,啃咬起來。“我是漢人,妙嚴是蒙古人。我們各自為自己的族群利益考慮。妙嚴一定是恨我殺害蒙古人才離開我的!”他繼續想著,他注視著已經模糊的馬車影像,嘴唇快速活動,張開嘴巴想要喊出妙嚴的名字,但是很快又閉上了嘴,他怔怔地盯著前方漸漸渺小的馬車,“就隨她去吧!我怎麼能為一個女人而和蒙古人妥協吶!眼睜睜看著我們漢人遭受迫害呢!”想到這裡。他覺得黯然神傷,沒有妙嚴助力興許他回不了大宋。他的嘴唇活動了好一會兒,……最後不活動了,他握緊刀柄,抽出金刀,指著蒼穹,“我既為漢人,當為民族利益,我寧願灑盡熱血,也要護住民族尊嚴!我輩不是豬狗,怎能任由他人屠戮!”他嘶吼著,調轉馬頭,如風一般向樊城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