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嗣青一眼,她忽然覺得心裡很是溫暖,竟然扯唇笑了笑,又對著袁嗣青道,“此生能夠有幸離袁大哥這麼近,也算是我趙白氏的福氣了,如果再也來生的話,我希望袁大哥心裡沒有旁人,也希望袁大哥能夠給我一個機會。”
袁嗣青別開眼去,沒有看她。
老太太沉沉嘆息一聲,問白氏道:“那你們如今想要作何打算?”
白氏說:“阿嫵想要留在京城,我們母女便就留在京城,不要袁大哥的銀子,這些日子阿嫵也賺了些銀兩,我們母女出去賃個房屋住。”
陳老太太望向袁嗣青道:“叫她們母女自己出去找房,怕是不妥當,不若你差個人去幫著找就是。”
袁嗣青應道:“兒子知道了,兒子會盡快將這件事情處理妥當,時間也不早了,娘還是回去歇著吧。這麼晚還打擾娘,是兒子的不孝。”
陳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兒子的手,然後慢慢走了出去。
白氏母女回了屋子,趙阿嫵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面上表情一點不好看。做了這樣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娘,可是她此時真的不能說。若是讓所有人都知道那藥是自己下的,那麼她什麼都毀了。
那麼她這輩子就完了......
“阿嫵,你過來。”白氏已經很淡定了,往一邊坐下,平靜地喚著女兒。
趙阿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到了一邊,白氏拉著女兒的手道:“阿嫵,這或許就是孃的命,你袁叔叔太優秀了,娘配不上,實在是配不上。”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像是隻說給自己聽的,她心內淒涼,只囑咐女兒道,“阿嫵,你不要自責內疚,你是孃的女兒,娘永遠不會怪自己女兒的。這樣也好,這裡到底不是咱們的家,咱們離開這裡,去找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相比於白氏的冷靜,趙阿嫵的冷著實有些嚇人,她陰沉著一張臉道:“娘,為什麼老天如此不公平,為什麼別人不要的我也得不到,娘也得不到。呵呵......別人瞧不上眼的,別人瞧不上眼的人連正眼也不瞧咱們一眼,老太爺好不公啊。”
她心裡的恨,已經不僅僅是對某一些人的恨,這種恨已經上升到對天,對命運。
她不明白,為何有些人根本沒有做什麼,卻什麼都能有。而她,明明一直在拼命努力,可到頭來,卻還是什麼都沒有。
她努力去跟外婆學刺繡,可技藝連棗兒的一半都不如,她努力去經營鋪子,可最後還是一塌糊塗,她拼命去喜歡一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即使已經成了親,心裡念念不忘的還是別人......
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去做了,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不會錯呢?
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有......她恨,真的好恨......
白氏見女兒臉色似乎不好,只嘆息一聲,也沒再說什麼,勸著道:“阿嫵,你也累了一天了,睡下吧。”
趙阿嫵回了神來,朝自己母親點了點頭,然後扶著母親一起歇下。
白氏卻是一直沒有睡得著,直到睡在身邊的女兒傳來輕微的鼾聲,她才緩緩爬坐起來,藉著月光,仔細將女兒打量一番。
她的阿嫵,已經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她似乎還清晰記得她學說話學走路時候的樣子。
一轉眼間,女兒都這麼大了,她老了......
是啊,已經老了,一晃眼的功夫,她的丈夫也死去有五年了。那個憨厚老實的男人,那個起初見到她都會臉紅的男人,那個雖然沒有堅實胸膛、沒有寬闊肩膀,但是卻能很是溫柔待她的男人。
她忽然有些懷念從前,那時候丈夫還在,一家三口,何其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