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再讓我去說改名單,怕是不好吧?”
趙侯本來心中就存有一口怨氣在,他想的是,在昨兒碧娘來鬧時,母親就不該由著她胡來的,當時就應該駁回她的請求。而母親呢?她不但沒有當時就駁回,反倒是在事後也沒有問過他的意思,就直接把名單呈送上去了。
既已成既定事實,趙侯難免就要上火了些。
他自認素日裡是一直都對母親畢恭畢敬的,從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知道,當年他犯了錯,害了玉娘,母親和玉娘婆媳關係好,這些年來,不論她老人家如何拿玉娘堵他,不論怎麼教育他,他都從未回過一句嘴的。
當年是他的錯,他承認。可這些年來,母親又何曾當他的親兒子愛過他,護過他?
他原總以為,到底是一家人,他到底是從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怕母親心中對他再怨,再氣,但至少心裡還是疼他的。
可若是真疼他,她明知碧娘此行隨遊會讓他臉面盡失,她老人家為何還要故意這樣做?
有的時候,他真的看不明白了。到底是玉娘是她親生閨女,還是他是她親兒子了。
“娘,為什麼?”積壓在心中多年的不平和委屈,終是壓不住了,趙侯顫著嗓子問出聲來,“為什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是不肯原諒兒子?你明知道只要碧娘去,兒子這臉上就必然無光,當年那樁舊事,就必然要重提,您為何還要這樣做?”
見他竟還有臉來質問自己,老太太則笑了,說:“你的這位續絃夫人,昨兒白日時,可是帶著人聲勢浩大的來我這兒質問我的。她是一品軍侯的夫人,雖是續絃,但可是聖上御賜的婚事,當年咱們家,也是大操大辦明媒正娶迎她進府的。她若想去,我攔得住?我若拒了,她仗著自己得理再理直氣壯的大鬧一場,給我氣出個好歹來如何是好?”
“既是她在理,我也不是那等不明是非的婆婆。她要去,就一起去好了。”
“倒是你,好笑得很。明明是你媳婦先挑起的事端來,你不去指責怒罵她,倒是來我這裡指責我了。你說你孝順,你就是這樣孝順你老母親的?”
趙侯一時答不上話來,但他自己心裡清楚。碧娘不是真想去,她鬧這一場,不過就是因為心中憋屈,想耍耍威風罷了。母親明明知道她的那點心思,卻故意將計就計如了她的願。而事後,母親明明可以不那麼急著送名單進宮的,她卻又故意這麼急匆匆送了進去。
要說母親不是故意的,他不信。
趙侯心裡悽苦,此刻在母親跟前,他也早沒了身為一府軍侯的體面,直接落了淚來。
老太太見他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大好受。
但她那日聽了二郎的話後,心裡自己琢磨了下,多少也是有把二郎的話聽進去的。二郎說她上了歲數了,不能再動肝火,希望她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可以儘量不往心裡走。
她自己一琢磨,覺得也是。倒也不必每回府上鬧一場時她都動氣,每氣一回回來,她都得躺上兩三日。別回頭她自己本來陽壽未到,卻叫這二人給氣死了。
那多不值當。
“你也不必在我這裡哭,你自己媳婦惹出來的事情,讓她自己解決去。”老太太儘量放寬了些,不去多計較這些,也儘量不去動氣,只佔著自己在理好好說教了一番,“你也別怪我沒顧著你的臉面,若為了顧及你的臉面而去對你那媳婦低聲下氣的,我自己豈不是得慪死?你這麼有能耐,你定有法子能力挽狂瀾,倒不必在我跟前哭這一場。”
老太太說著,又哼了聲:“你若真孝順,就該直接捆了你那媳婦打一頓,而不是巴巴往我這裡跑。你若是假孝順,也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趙侯更是沒想到,自己多年來的孝順、多年來的對母親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