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天下第一。”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放肆不但是因為身後有了祖父母,更是因為有了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舉步維艱時就會想到他,明明是一個頻頻戲謔她的人,她卻把他當做救命稻草,如今想來像一場豪賭,可喜的是她賭贏了,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就這樣,一個仰面,一個俯視,身邊人來人往都像在世界的另一端。他的兩手緊緊握住她的,靠近一些,近得幾乎聽得見她的鼻息,心底的某處莫名渴望,要不是這裡人潮如織,他就要吻她了。
清圓還是有點慌,小聲說:“我餓了。”
餓了是大事,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沈潤很知道在姑娘面前應當如何盡職盡責。抬眼一顧,“前面鴻雁樓,我請姑娘吃席。”邊說邊握住她的手,快步帶她過去。
人愈發多了,這是幽州最繁華的街市,兩側高樓林立,道旁有外邦商戶的駝隊,小鋪子設在駝峰上,各種琳琅的玩意兒,還有美豔的胡姬,在搭起的高臺上轉騰起落,把自己轉成一隻陀螺。
鴻雁樓前攬客的小二,生了滿幽州最利的一雙慧眼,他認得每一位官場上的人物,尤其沈潤這種叱吒風雲的,即便身邊沒有重重班直護衛,也足以令這廝兒像見了親爹一樣熱血沸騰。
“殿帥……殿帥事忙,今日竟有閒暇上小店來!”那小二上前,簇新的手巾毫不吝嗇地往沈潤的官靴上擦,嘴裡熱鬧地招呼著,“哎呀,殿帥不曾用車馬,瞧瞧,髒了殿帥的金足……快快,小的伺候殿帥和姑娘往樓上雅座。今日天字一號房還空著,昨兒才重新修葺過的,姑娘進去坐坐,正對著底下戲臺,開窗就能看見胭脂河的全景。”
許是因為沈潤身邊從來沒有帶過女伴,那小二不免多看清圓兩眼,視線遇個正著,便訕訕發笑,“姑娘愛喝什麼茶?咱們這裡的鐵觀音最好,給殿帥和姑娘泡上一壺?”
沈潤不喜歡這種搭訕,尤其是對清圓的,當即寒聲道:“挑最好的上就是了,囉嗦什麼?”
所以這才是人前的指揮使,一雙冷眼,一身戾氣。紆尊降貴光臨,還要聽你廢話,再敢嚼舌,就把你從樓裡踢出去。
小二嚇得縮脖,一徑應是,把人往樓上引。
這鴻雁樓建得壯闊,分上下兩層,大廳中央有木作的巨大樓梯,三五個人並排通行不成問題。
清圓提著裙裾,跟在沈潤身後上樓,才走了一半,聽見有人叫四妹妹。她抬起眼,見李從心和正倫站在木梯的另一邊,正倫巴結地朝沈潤拱手,“殿帥,正想明日往府上請安,沒想到竟在這裡遇上殿帥了。”
李從心眼裡只有清圓,故人重逢,目光裡透出無限的哀傷。那日被退親後他還是不死心,往謝府上去了兩回,都沒有再見到她。老太太只說讓他另擇佳偶,卻沒有告訴他,四姑娘已經跟了沈潤。好好的,竟去給人做小,實在辱沒了她。如今遇見她,佳人伴在虎狼身側,那種打心底裡泛起的酸澀和苦楚,真如滔滔江河,說也說不盡。
“是我害了你。”小侯爺這刻的自責是真心實意的,如果他沒有著了沈潤的道,四姑娘就不會退親,更不會去給姓沈的做妾。他恨沈潤,恨謝老太太不顧祖孫之情,但絕不會去恨她。他知道她是被逼無奈,一個小小的庶女,胳膊哪裡擰得過大腿!
清圓還是那樣知禮且疏淡的樣子,撤步納了個福道:“三公子,我如今過得很好。”
李從心欲言又止,幾番躊躇,低聲道:“你不必瞞我,我知道……並不好,都怪我。”
清圓不由蹙眉,這位貴公子多情的毛病又犯了,不住的攬責,彷彿虧欠了她,也是一樁功勳。
她笑了笑,“三公子,到了如今地步,自責也無用了,我想你不會願意與我重新定親吧?”
他果然遲疑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