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 這麼多年他從未傷過她的一根手指頭。
她以為他是愛著她的。
可是當他此刻將她形容成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女子,她才知道, 原來自己在他的眼裡, 竟然是怎麼一副模樣。
可是他什麼都知道,卻為什麼要寵愛她這麼多年?
趙姨娘本也不是一個傻子,且南陽侯這樣的做派,當年在南朝數不勝數, 頓時就明白過來了。因想明白了,她的心方才當真冰凍成了一團冰,又冷又痛,一下子就跌坐在冷笑的南陽侯面前,喃喃地問道,“所以,她們說的都是真的。侯爺,我只是阮氏的擋箭牌?你擔心寵了她,令太太對她不喜。你要保護她的女兒,因此抬舉我的阿妤,將她給抬到大姑娘二姑娘的對立面兒。誰還會在意兩個不得寵的庶女?如今,她們都風光了,不需要您護著了,因此你也就不必再假裝寵著我們母女了?”
阮氏躲在她光芒萬丈的身後,安安靜靜地享受太平日子。
南陽侯夫人從未尋過阮氏一點麻煩,也從未恨過阮氏。
還有阿蘿與阿妧,她們的人生過得多麼的好?林家都同情這兩個沒有父母疼愛的庶女,卻只厭惡阿妤。
“你與阿妤,我也對得起你們。若不是你們心比天高,我並不會怠慢你們。”南陽侯只覺得自己的怒意衝入肺腑,被阿蘿捅出的傷口隱隱作痛,就退回到了身後的椅子裡去,閉著眼睛冷冷地說道,“若她老老實實做一個庶女,我也會保障她的平安喜樂。偏偏她自己不知足,想要攀附皇族,難道如今落得個身敗名裂,是我的過錯?”他不過是冷眼旁觀罷了,也是因阿妤做得錯事更多,阿妧就越得姐姐們的喜歡。
他就短促地笑了一聲。
趙姨娘嗚嗚地哭了起來。
“侯爺,侯爺求你不要再說這樣殘忍的話。”
若是真的沒有了南陽侯的寵愛,她們在侯府只有死路一條。
就連南陽侯夫人也能抬抬手摁死她了。
趙姨娘不敢想往後的日子。
她想到的是曾經無寵無子,悄無聲息在侯府之中討生活的四姑娘五姑娘的生母,那兩個妾室那麼多年在侯府裡過得是什麼日子?就連南陽侯的那兩個庶女都瘦弱不堪。
一想到那樣的日子,趙姨娘就不寒而慄,她哭著爬到南陽侯的面前求道,“侯爺,是妾身說錯話了。妾身口不擇言傷了侯爺的心,日後再也不敢了。可是,可是這都是因妾身心裡都是侯爺,因此才受不得這樣啊!”
“下賤。”南陽侯看著痛哭流涕地在自己面前央求的趙姨娘,突然心口劇痛。
他仰頭用力喘息了一瞬,這才虛弱地靠在了椅子裡。
他愛著的人,乾淨清透如同山林間的溪水,從不為權貴折腰,這麼多年,她從未因他的有權有勢就愛上他。
想到阿蘿說的話,阮氏從未愛過他,南陽侯就咳嗽一聲,勉強將喉嚨間的血氣給吞進肚子裡。
他愛著的人不愛他。
可是這樣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女子,卻內裡是那麼不堪。
他此生都不會得到一份純粹的感情。
眼眶酸澀,南陽侯想到阮氏,想到這麼多年的痛苦與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想到自己的想念,就顫巍巍地從一旁的桌子下頭翻出了一疊平平整整,有了毛邊兒顯然經常摩挲,卻乾乾淨淨的紙來。
他滿眼愛惜地將大手壓在這疊紙上,微微顫抖,卻又彷彿有了能叫自己活下去的力量。趙姨娘就在他的腳下,不由也淚眼朦朧地看過去,卻見那薄薄的紙面上,不過是一點簡單的圖畫和歪歪扭扭的字跡。
稚氣,沒有力氣的筆觸,明明不怎麼樣,可是南陽侯看著它們的時候,卻彷彿得到了全世界一樣。
趙姨娘一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