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中藥味一併盡數縈繞,姜宴卿沉沉咳了幾聲,道:“顧督主是想問昨夜東宮遇刺時,殷小督主是否在場?”
低啞的聲線便如清澈涼潤的雪水被滔滔的岩漿淌過吞噬過。
暖暖明燈流轉輝映中,偌大的殿內,人群中還尚未換下朝服的幾人面色更是古怪紛呈。
似未想到,太子竟這般的直截了當。
他們也曾有聞這當朝太子常年臥病,不宜走動,因此不少朝中新貴對這太子是聞名而從未見其人。
今日見了,確如傳聞中的痼疾纏身的福薄命短模樣,可與想象中的羸弱無能有些不一樣的是,那雙眸裡,透著的是些霸道和貴氣。
這氣度與生俱來,更是攜著些上位者的逼仄威壓,就是在一個如此病疾纏身之人身上亦體現的淋漓。
他們噤住聲,視線在顧纓和太子身上來回巡梭,最後又落及太子身上,待著他接下來如何作答。
空氣中冷寂稍許,只聞姜宴卿又是咳嗽幾聲,悶哼震著胸腔,似是要將內腑都要咳出來一般。
劉德全在一旁澀著臉急道:“殿下還是躺下歇息吧。”
“咳咳!”
只見姜宴卿微搖了搖頭,潑了墨似的一雙瞳眸不鹹不淡看著顧纓,緩緩道:“顧督主這般想知道答案,孤趁著幾日便索性說個清楚。”
話說到此處,詭譎的氣氛更是凍凝三分,姜宴卿視線微一掠眾人面色,道。
“昨夜東宮遇刺時,殷小督主並不在場。”
此話一出,顧纓眼中霎時似聚了寒冰一般,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微冷笑一聲,緊緊囚著塌上的男子。
怪誕的逼仄威壓自兩人身上傳出,兩位年輕的男子皆是俊美絕倫,如此一冰冷一溫潤,直直對峙良久,終是顧纓率先移開了視線。
“竟是我誤會殷小督主了。”
姜宴卿將顧纓面上的異色看得清楚,待幽眸落及顧纓身後被遮掩的那道纖薄身影時,微頓了一瞬,轉而道。
“既如此,顧督主不如向小督主道個歉?”
話音一落,擲地無聲。沙啞的嗓音看似無力平淡,可卻氳著驚天駭地的壓迫來。
沒人能想到太子竟要權傾朝野的西廠當著辛帝的面朝東廠致歉!
兩廠之爭素來水深火熱,說是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在朝中風風雨雨爭寵暗鬥多年,怎會率先示弱認輸。
更遑論當著這天子這一眾臣子的面?
人群中有幾人埋下頭來,不敢表態。
正僵持著,忽地被殿門端著湯藥進來的小宮女打破。
宮女邁著疾步進來,恰撞見這等場面,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愣著幹什麼?”辛帝朝小宮女喝了聲,卻見人清秀白淨,長得有幾分顏色。
腹中邪火幽回,又起了些異樣的心思,但念及此即乃太子東宮,自昨日起自己那處是空有心而力不足!甚至是昂揚不得——
思及此,辛帝愈發氣燥,將火撒在那小宮女身上,“還不快滾過來服侍太子將藥飲下?!”
“是是!”
小宮女被駭得肩膀一顫,不敢耽擱,連朝那架子床的方向行去。
可即接近一步時,她便犯了難,太子不讓任何人近身!
聖命難違,宮女臉色白了又白,自己上前一步是死,不上前亦是死……
劉德全審時度勢,接了那藥碗,亦是有些不敢喂自家主子將這碗裡濃稠的藥服下。
畢竟以往,太子可皆是將藥給盡數倒個乾淨。
額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