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其成不快:“夫人這話過了,我和爹孃難道還苛待大郎了不成?”
周逸芳卻不願意和他再說這個話題。
從前願意交談是因為還對他有期望,如今大郎漸漸長大,她對朱其成的期望慢慢消失,這些互相說服的話不必再說了,沒有結果。
朱其成心中突然有種失重感,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找武師傅的事情,在夫妻之間只是一場最終沒有吵起來的爭論,但是被朱家二老得知後,卻成了一場誰也沒預料到的大地震。
朱老爺堅決反對給大郎找武師傅。
他的態度激烈得周逸芳都沒有預料到。
朱老夫人喊了周逸芳過去。作為一個婆母,朱老夫人對兒媳婦一直很和善,周逸芳也是個溫良孝順的人,婆媳之間從沒有鬧過矛盾。
但這次,朱老夫人第一次端起婆婆的譜,教訓周逸芳這些日子對大郎的百般寵溺順從。
周逸芳起初一直斂眉低頭聽著,想聽一聽老人阻止的理由到底會是哪些。
然而聽了一場下來,她卻是失望的。誠然,朱老夫人的話單獨拎出來句句都是教育子孫的道理。可是,她根本不瞭解大郎是個怎樣的孩子。
她把大郎設想成不學無術、霸道任性的小孩,在這個基礎上教訓兒媳該怎麼教養孩子,管教這種任性子弟。
但大郎並不是這樣,他和周逸芳至今保持著互守承諾,上課比從前認真乖巧,先生布置的課業也都認真完成。這不是朱家這些人一頓嚴厲教訓獲得的成果,是她這個孃親和兒子平等的君子之諾達成的。
所以,朱老夫人自以為是的這一套並不管用。
而他們,卻堅定認為,這麼做才是能教養大郎向好的唯一途徑。
周逸芳聽到後來,覺得再也沒有聽的必要了,嚯地抬頭,直接站了起來。
朱老夫人半句話卡在喉嚨裡,驚訝地看著她。
周逸芳語氣依舊溫和,說出的話卻不是這麼回事:“娘,對於大郎的教養,我和家中實在是差異太大,恕我不能贊同你們的想法。大郎是我十月懷胎難產生下來的,從他出生至今一直都是我在教養。爹孃對大郎不甚滿意,我一直都知道,如今更是與我產生不可調和的分歧。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分開吧。”
朱老夫人懷疑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周逸芳說:“對於大郎的教養,我和這個家的分歧太大,可以預見,未來還會有更大的分歧。兒媳想了很久,無論對大郎還是對朱家,最好的就是兒媳與夫君和離,從此各自安好。”
朱老夫人氣得重重拍桌:“胡說八道!”
周逸芳依舊冷靜:“兒媳不曾胡說。兒媳嫁進來多年,被爹孃如親女一般照顧,自然也是希望這個家好的。但有大郎在,爹孃心中有刺,夫君難再有嫡子,倒不如,我自請和離,帶著大郎離開。”
朱老夫人震驚地看著周逸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逸芳的話裡資訊量太大,每一句話她都有很多問題想要質問,到最後,張著嘴,完全回不過神。
一刻鐘後,朱家的所有主子都聚集到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