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三殿,如今幾乎是半透明,阿蠻今日做的事,晚膳時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皇帝皇后皺眉,太子妃為兒子心急擔憂,其他人大多是看戲甚至嘲笑的態度,尤其是老三老四的母妃妻兒們。
晚膳是皇室家宴,也是蔣彥正式見皇家眾親戚的大場合。
家宴有男女之分,設在錦麟宮的內外殿,但是阿蠻並沒有受到宣召,前來傳口諭的公公只提了蔣彥一人。
原本以為阿蠻也要同去,蔣彥還在細細吩咐她小心行事,若有什麼不懂的或者遇到什麼人,回來一起商量該怎麼做。
聽到只讓蔣彥一人去,兩人都沉默了。
蔣彥緊緊握著阿蠻的手,他想反對,卻怕自己的反對引起帝后對阿蠻更多的不滿;他想忍下,可他自己可以忍許多事,對阿蠻卻怎麼說得出口?
所謂投鼠忌器,阿蠻現在就成了他的軟肋,他的玉器,他進不得,退不得,沒怎麼經過事的書生,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兩全。
阿蠻看為難的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
“阿蠻――”蔣彥連忙追過去。
阿蠻跑到櫃子旁,回頭看蔣彥:“阿彥,我讓你丟臉了嗎?”
蔣彥立刻搖頭:“自然沒有!”
阿蠻表情嚴肅:“你覺得我不配去見你的親戚宗族嗎?”
蔣彥見她這樣更加憂心:“當然配,你是我的結髮妻子,還對我有再造之恩,你不配還有誰配?”
阿蠻又問:“你同意我不去參加家宴嗎?”
蔣彥咬咬牙:“不同意,你不去,我也不去就是了。”
阿蠻笑了,說他:“你是傻子嗎?皇帝讓你去,你還能不去?這不是和皇帝鬧脾氣嗎?”
蔣彥眉頭深深鎖著:“阿蠻,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忽略你,可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一辱同辱。”
阿蠻扭身,從櫃子裡刷地抽出下午剛磨好的殺豬刀,對他笑了一下:“所以,我們當然要去,而且要一起去!是他們弄丟了你,是我趙家養大了你,憑什麼現在就看不起我們民間的姑娘?”
蔣彥是讀書人,對皇權有著天然的尊敬,他一邊是祖父、皇權,一邊是妻子、本心,無論哪個都下意識不想違背,所以將自己置在最兩難的處境,無法脫身。
前世的原主不懂,同樣怕皇帝,怕皇權,也怕自己真的給蔣彥拖了後腿,帶去不好的影響。
這個皇宮,這個皇宮裡的種種人,就藉著這對小夫妻善良為對方考慮,把人一步步逼到退無可退。
如今的阿蠻可不是。
狀元郎是皇孫的訊息已經昭告天下,滿京城如今恐怕都已經知道蔣彥的傳奇,而她阿蠻,在跨馬遊街那日後早就京城聞名。現在走出去問一問,誰不知道狀元郎的身世、狀元郎的生平、狀元郎的妻子、岳家?
不,現在狀元郎是大皇孫了。
大皇孫和他那青梅竹馬一手能提起八十斤瓜力大無窮的妻子那些二三事,可能趙家鎮都已經聽說了吧?
趙家對蔣彥有恩,她是蔣彥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倒要看看,皇帝天下 娘子的殺豬刀11
本朝皇帝十幾歲跟著人起義,一路打仗一路出頭,三十九歲那年,打進前朝皇宮,打下半壁江山,登基為帝。
建朝前十幾年,這個國家依舊在戰爭的動盪中,南邊各勢力佔地為王,太子和當時成年的二皇子分別領軍,斷斷續續打了多年。直到太子陣亡,三軍悲憤,一鼓作氣之下,將南方所有勢力兩年內盡皆剷除。
太子陣亡,太子妃生下死胎,從此青燈古佛。戰爭平息,二皇子迴歸京城,封了王入朝參政。留在家的日子多了,府中子嗣漸漸多了起來,一年後便有了嫡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處於戰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