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以強者為尊,江知白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了老教主,誅滅反對他的其他頭目,被擁護為新教主。
濯清劍被下屬奪回奉上,劉心月逃出大理不知去向,江知白用自己的強勢武力鎮壓全教,開始整頓大理。
這其中有太多血腥和卑劣,比如那一場從白日燒到黑夜的大火,比如造反那天的血流成河,比如他曾經哄著劉心月耐著性子陪她看景殺人,比如他入教三年後就開始做任務刺殺、刑罰,其中不乏正道人士、無辜百姓、老弱婦孺……
他是個卑劣的人,和他身上的白衣截然不同,他的內裡是黑的,洗不白的墨一般的黑。
陸無衣卻是白的,從靈魂深處透出的潔白無瑕,是他離開大理想要親眼看一看的正道之光。
他只想讓陸無衣看他的現在,一個從漆黑深淵中爬出來的白衣飄飄的江知白,並不想讓她知道過去的他曾在怎樣漆黑的地方,自身又是多麼黑。
所以他輕描淡寫魔教十幾年,一句話便帶過了推翻老教主的驚心動魄。
陸無衣卻並非如他以為的那般單純,他以為他不說,曾經單純的陸無衣便想象不到,但實際上,儘管簡單一句話,陸無衣卻已經明白了全部。
幼年入魔教,一路走到老教主身邊,不僅武功強大還深受魔教教主父女二人的喜愛和信任,江知白做的事豈會容易,又怎會潔白無瑕?
他如此厭惡鮮血,嗅覺卻只對血腥敏銳,這中中異常恐怕都是當初留下的後遺症。讓一個惡人從善不容易,讓一個好人作惡更是折磨,陸無衣無權評價他過去的黑白對錯,但也不會因此就遠離這樣一個人。
她給兩人都倒了酒,舉杯:“以一己之力,扶正祛邪,匡扶誅魔教,為江湖除去一大害,功德無量。”
江知白垂下眼皮,看看舉在半空的酒杯,又抬起眼看看她,笑:“你真信我?”
陸無衣只有一個字,說得有力:“信。”
江知白緩緩舉起杯:“我在世人眼中,依舊是個魔頭。”
陸無衣哈哈一笑:“世人?是所謂的江湖正道是世人,還是天下百姓是世人?是這些發聲最大的名門正派是世人,還是被裹挾了意志的普通江湖人是世人?昨日世人謗我,今日世人譽我,世人到底是誰?我不是世人嗎?我過我的人生,何須管這些所謂的世人!”
江知白直直地看著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熱流,是豪情也是釋然,他舉著酒盞,重重與她的一碰:“說得好,我便是世人,我何須管這些世人!從今而後,我們瀟灑江湖,自在人生!”
陸無衣與他相視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酒。
吳浪秉持著君子非禮勿聽的道德一直獨自喝酒,並沒有藉助習武之人的方便偷聽他們說話。直到兩人放開了聲量,說了最後一番話,心中竟也升起豪情。
他舉著杯看向兩人:“加我一個!”
江知白臉刷地黑了:“你不是要比武嗎?怎麼哪哪都要插一腳!”
吳浪眼睛發亮:“你答應和我比武了?”
江知白:“比完你能滾嗎?”
吳浪毫不猶豫地說:“能!比完我就走!”
江知白磨牙:“我一定要打得你滿地找牙,木頭!”
吳浪握劍起身:“這就比,看誰打得誰滿地找牙。”
陸無衣在兩人火花四濺的對視中伸手,打斷他們的劍拔弩張:“停,現在不行。”
江知白、吳浪:“為什麼!”
陸無衣看著江知白。
江知白反應過來,連忙收了火氣,緩和神色:“誤傷,誤傷,小衣兒,為啥不行……”委屈臉。
真沒臉看啊,陸無衣撇開眼睛。
“山上各大門派都還在,你們萬一打得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