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寥廓的北疆。
遙遠的北疆。
落霜閉著眼睛,窩在不渝厚實的白毛裡打盹,他一身傷,口鼻裡全是血腥味,燻得睡不著,只有沉寂在不渝周身的冷香裡,才能勉強寧靜片刻。
“不渝,我是你的第幾任主人?”
不渝惡劣一笑,碧綠色的眼眸裡倒映著落霜姣好的容顏,“第六任。”
只有主人年邁或者去世,他才會重新認主。
百年過去,只有落霜知道它的名字。
前五任主人都不知道可以和靈獸溝通,但不渝和落霜初見對視時,便成功聯結了彼此的意識。
他們的對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外人看來,他們只是依偎在一起而已。
落霜很珍惜不渝,不渝亦然。
它已經是聯邦最後的靈獸,旁人只關心聯邦的命運,落霜卻想著:不渝和他一樣沒有家人了。
父親戰死,母親瘋了,族親聯絡甚少。
看似光鮮亮麗的元勳家族,只不過是聯邦的棋子。
戰爭一日不停,流血犧牲一日不止。
落霜早已厭倦這樣的生活,疲憊地靠在不渝身上睡去,意識模糊時,他嘀咕了一句不恰當的話:“你會等你的妻子回家嗎?”
不渝把他扒到懷裡,任由落霜把他的爪子當枕頭,沉默地感知他身上的傷痛。
那日大戰的場景歷歷在目。
落霜的戰甲被反賊偷襲,一炮轟開了半個駕駛室,落霜的雙目短暫失明,只能憑直覺駕駛戰甲返航,那時,不渝是他的眼,給他下達了返航座標,而後脫離戰甲。
白虎初次在戰場上亮相,敵我雙方怔愣不已。
它殲滅了兩架反叛戰甲,擊退敵方追兵,這是兩百年來,第一次和自由重逢。
不渝望著落霜的戰甲,義無反顧,回身叼住戰甲,踏上了返航艦,被五條特製鎖鏈禁錮。
它低頭細嗅落霜的發頂,它想要自由,可落霜沒有錯。
不渝眯著眼,靠在落霜頭頂,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落霜低聲囈語:“你會等嗎?”
像是問不渝,又像是問自己。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落霜的意識裡浮沉:“我一直在等。”
次日,落霜和不渝嘗試融合進戰甲,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聯邦的戰甲從外觀看都是一模一樣,落霜在進戰甲前,會將不渝融進身體,聯合之下,靈獸戰甲的戰力遠超普通戰甲。
“上將,您的身體恢復狀態不佳。”
張琛對著資料得出冰冷的答案,順便說道:“01的恢復處於正常狀態。”
是落霜出了問題。
“若是七日之後,您的恢復水平仍然達不到標準線,醫院將會向軍部申報。”
落霜頷首。
若是申報,他將會被勒令住院修養。
他不想待在軍部醫院裡,這裡的飯菜不合胃口,所有人都枯燥得宛如機器人。
他想起了餘暉。
雖然這人總是怯怯,好歹是個鮮活的人。
會笑著給他糖,小心翼翼地找藉口,還要斯科特配合他去花房採花,一切都是落霜從未見過的鮮活。
他胸口的傷很深,還在痛癢,時不時出血暈染紗布。
“上將近日新婚?”
“嗯?”
這位可怕的張醫生又說話了,落霜心裡發憷。
張琛捏著報告,寫了一句結語,“可有同房?房事不可劇烈,會影響傷勢。”
“房事?”
落霜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是什麼專業名詞?
張琛眉毛一挑,“沒有?一次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