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黎三娘輕聲道。
不一樣的樓房,死法不一樣的屍體。這個地方或許有古怪。
她仍舊沒有鬆開鉗制住黎恪的手,時不時還要用鏡子照彼此一番。
按理說這個時候用繩子牽著兩人會比較方便,但黎三娘不放心,以前在鏡中她就遇到過類似事情,為了不和人走散,她用一條絲帶把兩人手腕系在一起,可走著走著,絲帶那頭的人就變了。為此,哪怕現在麻煩些,她都寧願自己用手抓住對方。
慢慢地,跨過門檻和門檻邊的焦屍,走了進去。
“看起來這像是一間酒樓,或是茶館、客棧之類的。”黎恪說。
即便燒的一片狼藉,仍能看出大廳佔地廣,一邊是焦黑的櫃檯,正中擺放了五六張方桌和好幾條條凳。當然現在這些條凳也都消失在了大火中,只剩下黑黢黢炭狀的事物和滿地焦黑廢墟。
木搭的樓梯也毀了,上不去。
“既然是開店的,後院肯定有井。”黎三娘道。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她聽到了一些古怪的聲音,似乎……從樓上傳來。
“躲開!”黎三娘神色大變,瞬間拉住黎恪往後退,但他清楚,幕後厲鬼終於忍不住出手了,看來這間屋子的確有古怪,他們要是就此退出,或許就再也進不來。因此,黎三娘直接抓住黎恪退往後院。
剛衝進後院,前方早就在大火中不堪重負的兩層小樓終於發出牙酸的吱呀聲,長梁崩塌,轟然倒地。
只差一點,他們就要被壓在裡面了。
本以為逃過一劫,可誰也沒想到,從那堆廢墟中,湧出無數斷肢血水,以浪潮之勢噴湧而來,看樣子,是要把他們埋在底下。
後院裡果然也有一口井,露在外三尺高石砌的井沿已經被火燻黑了,好歹沒有被周邊倒塌下的廢墟蓋住。
而現在,那口井中……同樣井噴出大量的殘肢鮮血。
“果然在這裡!”
腹背受敵,二人卻不見一絲慌亂。黎三娘以鏡照之,鏡面所照之處,金光亮起,白花花染血的殘肢的噴湧之勢頓止,掌心銅鏡不斷髮燙又冰冷下去。照過了那片廢墟,又照向井口,頓時,從井裡噴湧出的那些東西也停止了勢頭。
遍地焦土,碎屍塊,濃稠血水。
黑的,白的,紅的;焦糊、血腥、腐臭氣味混雜,即便蒙了面,這股氣味也令人作嘔。
黎三娘仍未掉以輕心,她拽著黎恪一鼓作氣來到井邊,伸手照下去。
不論是什麼樣的厲鬼,不論有多厲害……只要被山海鏡照入,都要被吸入其中。
“你殺了這麼多人,也該夠了!”黎三娘對著那口井惡狠狠道,“你就算有天大的冤屈,也夠了!”
“有本事,你來殺我!”
“你有本事你就出來!你躲什麼?之前屠城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嗯?怎麼?現在不敢了?”
黎三娘破口大罵,黎恪卻眼尖地發現了什麼,就著被黎三娘拽住的姿勢,慢慢蹲下去。
“三娘……你看。”井邊噴出的許多殘肢碎塊中,有一枚小小的透骨釘。
黎恪盯著那枚透骨釘,撿起來,呵了好幾口氣,用衣襬擦擦乾淨。從重新恢復光亮釘身上,黎恪看見了三道劃痕。
那是黎三孃的暗記。
黎三娘平日會打許多小玩意兒,到一個地方就要找鐵匠鋪子打一批,鐵匠不會打的,她能自己打。這種透骨釘就出自黎三娘之手,打好後,劃三道淺痕,以示其為黎三娘所有。
他們都沒有到過這兒,所以,會在這個地方用透骨釘的只有……
黎恪捻著那枚釘子,忽然跟瘋了一樣地刨那些屍塊。
全是斷開的手腳和身上肉塊,沒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