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要逃到什麼時候啊……”
水下幾人的處境更糟。
原先他們就定好了,抱著石頭跳下去,不必掙扎,只需順著石頭的重量往下沉,一直沉到底就行。
可說得好好的,真做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進水後才發現石頭遠遠不敵洪流之力,儘管的確在往下沉,可甄明薛更覺得自己邊向下沉一邊被水流衝著走,他不得不費力閉著眼睛向下劃,總算沒被沖走。
但他聽到了何鬱的尖叫。
按理說在水下不可能發出聲音,可他就是聽到了何鬱的慘叫。
不遠處,溫若虛也聽見了,他以手捂眼睜開一條縫,模糊地看見……何鬱被沖走的身影。
她運氣非常不好,下水後直接捲入一條暗流,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水流捲走,生死不知。
溫若虛暗道糟糕,可他自身難保,做不了什麼,只得再閉上眼,順著石頭下墜的重量不斷向下猛遊。可他只遊了一會兒就遊不動了,渾身凍冷似冰,僵硬得厲害。
他上一回就被凍病了,現在強行下水更是冷得厲害,牙關一個勁兒打顫,喉嚨發癢,跟吞了一把羽毛似的。溫若虛強壓著咳嗽的衝動,軟皮管裡只有一口氣,要是真咳嗽出來他就完了。
憋氣憋久了,腦子昏昏沉沉,胸口跟要炸開似的。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的一次死劫經歷。
陰暗古宅,院中一口古舊棺材,上扎喜慶紅綢,滿地碎紅花與白紙錢。不知是婚禮還是喪儀。
心驚膽戰熬過白日,夜裡,棺材蓋大開,裡面竟是空的。之後便是同伴們不斷死去。
每具屍體死相都十分悽慘,蒼白、詭異,渾身血被吸乾,只剩一層枯松的皮包住凌厲骨頭。
後來他們才得知,這座古宅其實是古墓。古墓選址古怪,使墓中人千年不腐,一次雷雨後更是屍變,化為殭屍。雖其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關節僵硬,只能蹦跳前行,但能循著活人氣味找尋獵物,且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他和僅剩的幾個同伴往身上塗抹奇怪味道的藥草泥土,可也只是減緩了被找到的時間。被咬死的同伴也屍變成了殭屍,殭屍越來越多,而他們不拿到鑰匙,就無法逃離古宅。
最後他終於找到關竅:殭屍尋人,不只靠氣味,還依靠人的呼吸。
屍變者,雖聽不見尋常動靜,可活人一呼一吸撥出的熱氣,於殭屍而言不亞於驚雷在耳邊作響。
知道這個秘密後,他就死死憋住氣,一點氣不敢往外洩,憋住氣,找到了鑰匙,再飛快趕往大門。
期間他有幾個同伴實在沒忍住,偷偷放鬆了一會兒,本以為不會被發現,可他們很快就被撕成了碎片。
現在的情形和那時何其相似?
不論如何,一定要忍住……
至此退無可退之境,反而叫他爆發出無限潛能。即便昏昏沉沉了,也死死屏住了呼吸。
不知下沉了多久,幾乎凍僵的身子陡然更冷,原本粗糙的打在身上的沙石突然不見了,緊閉的眼皮感覺到外面透出的光來。
他睜開眼,眼前跟做夢似的。
水不混濁了,暗流消失了。
能把人吞噬的寂靜又喧鬧的黑暗,突然亮起了光。
陳鹿久、甄明薛在他不遠處,一臉震驚地望著亮著燈的沉船。
溫若虛終於放心地嗅一口軟皮管內的空氣,手腳劃開,鑽進沉船甲板上方一間開啟窗戶的房間裡。
另兩人如夢初醒般跟著紛紛鑽進沉船中,各自尋一間房破窗進去,不一會兒他們就聽到了彼此的聲音。
“溫兄,陳妹子,你們怎樣?”
陳鹿久聲音嘶啞道:“我還好。”其實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