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往地面砸去。
花瓶碎裂開來。
裴遠鴻一驚,他沒看清,連忙問:“花瓶怎麼碎了?”
話音剛落,閃電亮起,裴遠鴻無比清晰地看見那巨大的花瓶碎裂開,露出方映荷綿軟的身體——
和另外兩個比這更小一圈的花瓶。
兩個花瓶上,都頂著一個孩童腦袋,從大花瓶中滾落出來後安安靜靜的。其中一個還滾落到了他身前。
裴遠鴻踢開一條斷腿,下意識把不到他膝蓋的小花瓶扶起來。
那張臉他很眼熟,正是在三樓看見的鬼侍童。他換了副模樣,紅頭繩扎兩個小發團,白到有些發青的臉上左右各塗了一圈圓圓的腮紅。
瓶身上,貼著和外面箱子一樣的符紙。
另一頭,姜遺光拉起一隻花瓶,那花瓶上頂著的女童腦袋,正是妙妙。
只不過,這隻花瓶上沒有符紙。
女童本就可怖的臉塗了兩塊紅如血的腮紅,更加詭異。閃電落下後短暫的黑暗中,她睜開眼,發出尖細的笑聲。
正是因為沒有符紙鎮壓,她才能像尋常小孩一樣出來麼?
該打破花瓶將她放出來,還是該貼上符紙?
姜遺光懷裡還藏著從外面取來貼在木箱上的符紙,他並不信區區符紙能對抗鬼魂,可這是厲鬼的幻境,如他之前所想那般,厲鬼要什麼,就給它什麼。
但……製造這個幻境的,會是誰?
是妙妙?還是衛善元?
風浪更大了。
外面傳來接連不斷巨響, 桅杆折斷,黑暗之中,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閃電接連不斷。
裴遠鴻本要催促, 很快也反應過來。
該死的, 他竟也無法確定。
枉死之人為厲鬼, 惡人死後亦為厲鬼,凡作惡者,心中怨氣更深, 死後也要作惡。
而在這等惡人鬼外,孩童又更勝一籌。尤其生時便柔弱的婦孺、幼兒等,若遭遇殘酷折磨而死,長久積壓的怨氣徹底爆發出來,將會更加恐怖。
裴遠鴻抱起瓷瓶, 不斷避開地上那堆東西。
這樣,不論是把瓶中厲鬼放出來,還是再度封印住,他都能立刻做出反應。
房間另一頭。
姜遺光取出一張在外面撕下來的符紙。
原本嬉笑的妙妙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慘白髮青塗了兩塊腮紅的臉蛋幾乎扭曲在一起。
地上那堆東西瘋了似的拼命朝姜遺光湧來, 有幾隻撕開他的褲腿上的布料,狠狠抓住小腿骨。
腿骨被抽走了。
姜遺光頓時站立不穩, 半跪下去,腿上傳來鑽心的疼痛,他一隻手仍捏著符紙, 那些東西拼命往他身上爬。
可他手上的符紙離妙妙只差半寸。
在妙妙愈發怨毒的眼神中, 姜遺光終於確定下來,他鬆開手, 那張符紙輕飄飄落在地面。
而後,姜遺光重新抱起瓷瓶,就像真正抱著個小姑娘一般。
“裴遠鴻,砸碎它!”
黑暗中,裴遠鴻聽見了姜遺光清冷冷的聲音。
裴遠鴻到底不忍心生前受折磨的孩子死後也太慘,拔出長劍,一片顛簸中,裴遠鴻以劍柄擊碎了薄如蟬翼的精巧花瓶。
兩聲清脆的破裂響幾乎同時響起。
再然後……他們都失去了意識。
姜遺光睜開眼,發現自己不在野外,反而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
像是一間客房。
天已經晚了,夕陽赤紅的光從窗戶照進來,門外有人說話和走動的聲響。
姜遺光坐起身,發現自己衣物都被妥當地換過,腿上傳來一陣陣刺痛,掀起看看,小腿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