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可說了什麼?怎麼會託夢給你?你認識他們?”
姜遺光一一答了:“我也不知為何託夢給我,我是外鄉人,並不認識他們。”
他話鋒一轉:“但他們告訴我,他們死得實在冤枉。”
“他們要是不能解冤情,亡魂便不得超脫,屆時容易變成厲鬼,為禍人間。”姜遺光寫話本熟練,說謊唬人也熟練得眼皮都不眨一下,一臉認真又真誠,讓人很容易就信了他的話。
主簿見過那些模樣詭異可怕的屍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相信了姜遺光的話,癱在椅上,喃喃自語:“這可怎麼好……”
說書人早就在一旁拿了炭筆和不到半個巴掌大的小冊飛快記錄。
十九個書生離奇暴斃,託夢外鄉人喊冤,怎能不記?
姜遺光反問:“那十九個人,足下應當知道些什麼吧?”他笑了笑,換了個法子,“和我說,興許能解決一些。”
說書人也跟著起鬨:“主簿老爺,不如說出來咱們一道想想辦法?這十九人可不是件小事。”
姜遺光本想再說點什麼,最好讓他帶自己去看,眨眨眼,忽地猛回過神來。
他們並不打算在這裡多待,自己身上病已經大好,明日就能離開,為什麼要管這縣裡的壞事?
即便是“念”影響了自己,叫那群東西纏身,可自己收走了那群書生的魂魄,下一回它還是回尋來新的詭異糾纏不放。
所以,他為什麼會問?
想到這兒,姜遺光皺起眉,立刻改口:“不願說也無妨,今日天也晚了,我明日再來。”
主簿本想鬆口,又猶豫不決,姜遺光退一步,讓他鬆了口氣,道:“明日小郎君可到縣衙來,也好看看那些是不是你夢到的十九人。”
姜遺光沒有不答應的。
心裡卻在想明日一大早動身離開的事兒。
那頭,九公子提了不少銀子,悠悠哉哉回客棧,路上還買了些吃食準備哄人玩兒。
老實說,姜善多並不是乖巧可愛的性子,在王府里長大的九公子底下有幾十號弟弟妹妹,人多了,這手足情便不值錢了。出京後,身邊就剩下這麼幾人,又一起經歷大難,反而叫他對這少年起了些彷彿對幼弟般發自真心的照拂心腸。
剛回客棧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房間窗外看過去沒有亮燈,姜遺光並不是會先睡下的人,他總是在人到齊時才休息。
推門叫問,姜遺光果然不在,反而六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一聽到九公子的聲音,嚇得一骨碌站起身,手忙腳亂點亮了桌上的燈。
“善多呢?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嗎?”九公子橫眉豎目。
六郎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見九公子有動怒的跡象,慌了神道:“是小人疏忽,今天小人本來在煎藥,姜公子說,不用小人照顧,房裡多個人他不自在,讓小人自己去看龍舟,小人心癢難耐,看姜公子氣色還好,就去了。小人只去看了一會兒,龍舟賽奪標前就回來了,誰知姜公子已不在房裡……”
九公子沒心情聽他廢話,冷下臉:“滾出去!守在大廳門口等他回來。”
六郎是個老實性子,又自知理虧,乖乖下去了。
九公子坐在房裡,心裡想著姜遺光會去什麼地方?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
他久等不見,心裡著急,正要下樓去,忽地聽見床邊傳來動靜,扭頭去看,就見床上突然多了個人影,緊接著,床下也伸出一隻手來,爬出一個人。
九公子嚇了一跳,睜眼看清後立刻喜出望外:“蘭姑?慎之?你們回來了?”
他一想便知怎麼回事,估計是姜遺光準備出去時擔心這兩人突然出來,便把鏡子藏在了床上和床底下。九公子笑著蹲下去,拉了黎恪手臂,幫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