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文廟香火旺盛,前來燒香祭拜的人絡繹不絕、熙熙攘攘,小攤小販看準生意,一旁買茶水小食、拆字算命者頗眾。一個皂色衣衫,道士打扮的人見二人儀表不凡,一路緊緊相隨,便要算命。只是金敏面冷,理也不理一下,倒弄得那人訕訕的,臉上十分掛不住。
喬子清也不想一個男子就這樣跟著,便道:“您算命的連個幡子也不掛,誰知道是不是來訛錢的哩?”
那道士氣得吹鬍子瞪眼道:“咄!你這小娘子好不講理!俺張神仙是承德赫赫有名的神機妙算,便是求我,也不給你看相!”
喬子清笑道:“正好,從前人家都道我寡相,您在我這裡也討不到賞錢,還是找別家罷!”
張道士或許是不甘就這樣走了,便轉頭衝金敏道:“這位姑娘,我看你薄唇有稜、下停有力,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吶……”
金敏一點也不買他面子,蹙眉道:“我自小生活清苦,何貴之有?”
張道士卻道:“你鬢髮侵額、上停短窄,主刑父母、親緣淺淡,貧道說得對也不對?”
金敏最聽不得這個,不耐道:“老人家,我不信這些,還請回罷。”
張道士捋捋鬍鬚,笑了一笑,沒有一點神機妙算之相,倒顯得賊眉鼠眼,“那貧道便是說對了。”
金敏未嘗料到此人竟如此難纏,心中只後悔方才與他搭話。
“小娘子目若秋水,桃花旺盛;鼻樑挺直、山根高聳,耳似雞嘴,鼻強耳弱,同齡緣少,宜走異路姻緣;田宅寬闊,早年多置……”那道士一路緊跟、喋喋不休、異常聒噪。
金敏聽他講姻緣,心中驀地一堵,眉尖微蹙、雙目含愁,越發聽不下去他在嘟囔些什麼,只拉著喬子清擠到人堆裡快步走開了。
誰料這一幕全被安遠侯郭祥郭小侯爺看在眼裡,按說這郭小侯爺是個整日尋花問柳、不務正業的浪蕩子弟,為何會在此處?原來這郭小侯爺還有老母親郭老夫人在世,眼見時日無多了,到底不願見他整日尋歡作樂,便只求他能搏取功名,不依靠祖業也能在立身於世。
郭小侯爺雖然為人處世不太靠譜、更不是什麼讀書的材料,早被那四書五經逼得頭昏腦漲。只是到底還知道遵守孝道,也願意了結老母親一樁心願,便裝模作樣地讀了幾日書、寫了幾篇文章,早就坐不住了,只借著拜文廟的藉口出來與那狐朋狗友廝混。
誰知他那群酒肉朋友對文廟等地唯恐避之不及,竟不願意同他一道遊覽,他正獨自生悶氣,悶悶不樂地走著,卻見到兩個賞心悅目的漂亮大姑娘在前面。郭祥心道:這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好看的人也愛一處做耍。
他這廂只顧著看美人,方才的那一點點憂愁早就煙消雲散了,臉上帶笑,摺扇也風度翩翩地搖了起來,只苦於沒法與美人搭話,以便更多親近。
他見金敏二人被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纏著,早就有意出手相救,只是躊躇著不知從何處下手,眼見那道士被美人甩在一邊,那個長得像胡姬的女孩子斂眉凝愁,似有萬般心事。他這憐香惜玉的老毛病便犯了,下定決心偏要逗得美人一笑。
金敏與喬子清正在路上走著,忽然聽得背後一道清越溫和的聲音傳來:“前面白衣服的姑娘留步!”
金敏轉頭,見是一位麵皮白皙、細眉細目的華服公子,腰間香囊錦袋,玉佩香球,叮叮噹噹、五花八門地掛了一圈。見她看過來,面龐竟然紅彤彤的,囁喏著道:“姑、姑娘,你東西掉了!”
金敏整視了一圈,沒見身上少了什麼東西。面前那人似乎也覺得這藉口蹩腳,眼睛在地面掃了一遍,急急慌慌地從地上撿起兩塊沾滿土坷垃的小石子,道:“姑娘,這是不是你掉的?”
他雖然做派輕浮,但實在神色慌張、面色通紅,臉上一層細汗,眼神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