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沒關注著許輕舟的,畢竟一個書生混跡在一群北境的粗漢裡,本就如一片草地只開了一朵花一般,格外顯眼。
更甚這書生,還生的這般弱不禁風。
遠看。
似是一棵水草,隨著水波搖晃,搖搖欲墜。
近看。
雪白的臉龐上還透著青脈色,雖然帶著笑,眼眸卻依舊暗淡,整個人無精打采,像是那冬日的枯枝,雪下大點,啪一下,說折也就折了。
說好聽點,叫文弱書生。
說難聽點,就是一個病秧子。
將軍垂眸道:「許輕舟是吧?」
「正是。」許輕舟答。
「看著不像本地人,從哪裡來的?」
許輕舟隨口道:「中原。」
將軍小聲嘀咕,「難怪。」隨後目光看向許輕舟,莫名其妙的問道:
「知道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嗎?」
「當然,鎮妖城。」
將軍搖頭輕嘆,嘴角帶著一絲苦澀,將木牌遞還到了許輕舟眼前。
「走吧。」
許輕舟撅著嘴角,笑呵呵的看著將軍,絲毫沒有要伸手接著的意思,只是風輕雲淡的問道:
「將軍讓我去哪?」
那將軍肅穆道:「去哪都行,回中原也行,隨你,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哦——理由呢?」
將軍大漢實誠道:「你有病,你知道吧?」
許輕舟內心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明面上還是打趣道:
「這麼明顯嗎?」
將軍倒是不由被許輕舟的平靜,而眼前一亮,書生雖然柔弱,可這書生身上卻是有一股勁。
韌性十足。
本是一根枯枝,卻是怎麼折都不斷,一鬆手,就能繃直似的。
耐著性子勸解道:「我很欣賞你這份勇氣,可是,光有勇氣是不行的,你還得有力氣,聽我一句勸,回去吧,鎮妖城苦寒之地,壓根就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周圍的人也投來了同款的目光。
沒有恥笑。
也沒有戲弄。
眼神中更沒有任何的譏諷之意。
書生是柔弱了些不假,可能真的有病也不假。
可書生站在這裡,選擇以身護北境的心是和他們一樣的。
為國挽天傾者,容不得任何人嘲笑。
既然敢來。
他便已經抱著必死之心,遠不像那些舞文弄墨的秀才,只知道空談報國。
但是這一點,就值得尊敬
對於好意,許輕舟欣然接受,並且心中對眼前這支軍隊,多了些好感。
不過。
有時候,說再多,不如做一件事。
所以許輕舟沒有解釋,只是盯著將軍腰間那把闊劍道:
「將軍,可借劍一用否?」
「你要作何?」
許輕舟眯眼道:「借了便知。」
眾人狐疑,雲裡霧裡,將軍亦如是,不知怎滴,還真就鬼使神差的將那佩劍拔出,遞給了書生。
「給。」
許輕舟道一句謝,接過長劍,握於手中。
將軍暗暗擰眉,眉梢低垂。
此劍他自己清楚。
是闊劍。
很重。
可是書生握在手裡,和握一本書似乎並無不同。
心中不解。
一個柔弱書生,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也明白了過來,自己怕是真的小看了眼前的這位書生。
許輕舟接過長劍,在身側劃出一個圈,隨後在眾人的目視中,對著地上輕輕一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