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多麼誠懇,可這聽上去還是不可信啊。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瞬也不放過,試圖找到他說謊的痕跡。
可我信不信與他說不說謊沒有半點相關性。
沒有小孩不渴望擁有一個家,那些年裡我也一樣。
腦子裡嵌頓了很多記憶碎片,我一時恍惚不已,似乎穿越過重重時空,見到十多年前的小言知。
彼時他剛被那戶開村口小賣部謀生的家庭退養,整日裡不受小朋友們的待見,都罵他是臭老鼠。
他被追逐欺負著,躲在福利院後門的小樹林裡睡著了。
身下粗壯的樹根造就了天然具有安全感的小窩,落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蓋成薄薄的一層。
有風吹來,落葉被吹走小半,他眼皮下滾動幾下,醒來了。
我輕輕把掌心貼在他頭頂的發上,問他:“小言,你想要一個家嗎?”
真真假假,不重要了。
他們的理由哄不住長大的言知,但可以哄住小時候的言知。
長大的言知想給小時候的言知一個家。
周身帶刺盔甲一念間潰散完畢,我試圖發聲,卻連嘴皮都在顫抖。
“好。”我說,“我原諒你們了。”
肩上突然到來的重量感讓我清醒過來。
是陸莊將一隻手搭了上來,對我說道:“小瑜,歡迎你回家。”
復柏回國的那天,安夏聯絡了我。
秦照庭教我的客套話顯然運用範圍不包含安夏,安夏並不是跟我客套,說了復柏回國要一起吃飯就一定要落實到底。
我從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開始就覺得不自在,安夏和復柏久別兩地不急著過二人世界,反倒要將我拖去和他們吃飯,這算什麼事?
於是我在電話裡委婉地變相地拒絕了安夏:“你們這麼久沒見,應該想要過二人世界的,我去不合適……”
安夏卻說:“我和他估計之後天天都會待在一起,直到相看兩相厭了,你今天要是不來,下一次見面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什麼意思?”我從他話裡品出一點不對來。
安夏卻保留神秘:“你來了我就告訴你。”說完電話掛了。
沒辦法,我就這麼被他半逼迫著答應了下來。
安夏早上時通知我晚上一同吃飯,他通知得實在太早,連帶著我整一天都心不在焉。
我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忽略,沉下心認真思考怎麼都想不起來。
一直到中午時安夏給我發來資訊再次提醒我晚上聚餐的事。
【中午少吃一點食堂的油膩菜,別忘記晚上可是有大餐的,我們在越萊等你。】
晚上。大餐。越萊。
不好用的大腦接受到了有效資訊,迅速恢復了暫時的靈活模式。
安夏和復柏要請我吃飯,那秦照庭是不是也會來呢?
懷著一顆跳得亂七八糟的心臟,晚上七點,我來到越萊酒店赴約。
安夏和復柏已經到了。
只有他們兩個,帶上我一共三個人。
那顆劇烈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