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望,開始感受漫長等待的煎熬。
其他幾個婆家的人熬不過,已經在討論二胎順產怎麼會這麼難,又或者要不要去準備點嬰兒用的東西。
姜忘漠然地聽了很久,某一秒忽然發覺他的手是冰的,星星的手也是。
他反反覆覆地想,媽媽應該會平安到老的,她不可能有事,她那麼老了都在給他打電話。
卻又後悔而恐懼,為什麼他當時不聽電話裡的她把話說完,為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
他開始同時害怕失去三十多歲的杜文娟,以及五十多歲的杜文娟。
這個念頭著魔一樣纏著他不放,逼著他想五十多歲的杜文娟到底過得怎麼樣,會不會也在想念他。
姜忘以前對家的概念一無所知。
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會擁有任何一個家人。
可是現在的他,有愛人,有父母,哪怕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來自哪裡,為什麼孑然一身,以及到底是誰。
第二個小時過去,醫生進進出出,已經遞出了第二份病危通知單。
“……有新生兒溶血癥的情況…很不樂觀……”
常華嘴唇乾枯地翕動幾下,努力理解醫生說的每個字。
又一個人以同樣急切的腳步衝了進來,當著他們的面抱緊兩個星星。
“我在,”季臨秋開了一夜的車,眼圈泛青胡茬淺淺,用最大的力量抱緊他們:“別害怕,她一定沒事。”
手術室外冷白的光被他的背脊擋開,懷抱裡的黑暗竟像一種遲來的救贖。
姜忘終於顫抖起來。
第50章
他們整整等了四個小時。
時間像融進一呼一吸裡, 讓所有等待都變得恍惚又空白。
季臨秋抱著彭星望坐下的那一刻,姜忘像是短暫地把所有意識都遮蔽掉了。
他唯一能看見護士們進進出出,不時有人匆匆探頭出來要求籤字。
那些人和常華在交談許多東西, 新生兒如何, 產婦如何,搶救進度如何, 是否會有後遺症。
姜忘是她名義上的遠房弟弟, 坐在角落裡並無人在意。
彭星望握緊季臨秋的手,看著進出的大人們躊躇許多次,終於鼓起勇氣衝到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