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啊鸛鳥啊品種貴重,怕皇帝捨不得。”
“才不會。”清嫵展顏,“我做什麼父皇都不會怪罪我的。”
裴慕辭沒有多說,只提著兩只兔子走遠了些,再回來時便串成了烤架。
兩人就著清脆的細流聲果腹,沒等到月生滄瀾,裴慕辭便將清嫵抱上了馬,要送她回去。
臨走前,清嫵到底沒有忍住,問他,
“你來,是替你父親打探我朝的訊息嗎?”
她對裴慕辭的印象很好,而且這人一直在出手幫她。
實在不是她戒備心不嚴,而是他看起來並沒有害她的意思。
裴慕辭猜到她會這般問,目光悠悠深遠。
“不是,我來看看北方的雪,是否還如從前那般光閃動人。”
——
之後的幾日,清嫵總能宮裡許多角落偶遇裴慕辭。
漸漸地,她開始在去每個地方之前,期待那個身影的出現。
裴慕辭不知與皇帝交換了何物,得了個隨意出入宮門的自由。
鳳鳴宮不留外男,所以這些刻意為她而來的逗留,顯得格外珍貴。
而他確實說到做到,替了教習師傅的活路,擔了夫子的角色,但除了教清嫵一些乾澀無聊的典籍論獻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陪她吟詩作畫,或是將她帶到汴京的集市上採買花燈,有時候也會突然起興,帶她去渡口划船遊河,甚至在她要練習女紅時,裴慕辭親手畫了荷包式樣,討要教她習物的報酬。
“誰說要拜你為師啦?”清嫵拍開他的手,才恍然驚覺自己在不經意間與他放下了男女之防,連動作都顯得格外親暱。
他畢竟是南朝世子,本不該在京停留這麼長的時間。
“你是不是快回去了呀。”
這段時間她課業輕鬆了,但不知杜令虞是否遇上了難事,總之不似從前那樣時常帶她出宮遊玩了,好在裴慕辭總形影陪在她身邊,打發了不少閒暇時間。
而放下防備心的小女孩總是十分難纏的,她時常挑出話本戲文裡的汙穢東西,還一本正經的要裴慕辭教。
那眼神裡暗藏著晶瑩剔透的漆芒,目不轉睛的盯過去時,總是讓周圍的一切繁木都黯然失色,也像是五彩斑斕的致命毒藥般,能讓人心甘情願地被蠱惑。
裴慕辭也總算知道她腦子裡那些雜欲從何而來,當機立斷地沒收了她房內所有的摺子戲。
就為這事,清嫵便悶悶的好幾日不同他講話。
最後也是她自己憋不住,率先去勾他手指,“上次那個書生和小姐的故事,能讓我看完嗎?”
裴慕辭捧著本枯燥無味的寶鑑,斜斜的瞥了她一眼,“書都被我燒了。”
哪是什麼正經的書文,分明是那窮書生貪圖享樂,上京便與富家小姐窩在一處,日日在房中研究些說不出口的事情。
她尚未及笄,怎麼能看這種書?
“那你講給我聽吧?書生帶小姐遊船,然後呢?”清嫵窮追不捨。
她記得兩人在船上你撲我、我撲你,就像是在打架一般,結果把桌案上的硯臺燭盞全都掀翻了,接下來正是精彩的時候,結果整本摺子就被拿走了,她翻遍鳳鳴宮也沒找到。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託人從宮外帶進來的,下一批運進來又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了。
清嫵知道裴慕辭過目不忘,見他這許久也不開口,她眯眼堆起笑,雙手握拳並排放在他腿上,乖巧的很。
裴慕辭望著她一副另有所圖的狐狸模樣,又不願她在這方面過早的啟蒙。
畢竟這次他早已解決了祁域和王后,不會有人去促成從前城門的誤會,她會一直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