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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花帶著尖利的長嘯, 接二連三的竄入褐藍色的深空。
店鋪的屋頂忽明忽暗,鱗次櫛比。
“放煙花了!快去看!”街上的人摩肩擦踵,人頭攢動, 齊齊朝著一個方向奔湧。
裴慕辭站在一條街外,被前前後後的人推搡, 進退不得。
錯身而過的每個人皆半仰著頭望著天空, 笑容洋溢。
而他只覺心中氣血翻湧, 竟有些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長街人來人往, 每家店鋪投出來的光亮,好似都罩在了正中央的那一個人身上。
“別走。”裴慕辭實在擠不過, 輕輕喚了一聲, 意欲挽留。
話音剛落,女孩挽住身旁男子的手臂,搖搖晃晃的甩了幾下, 貌似在求些什麼東西。
衣袖隨著擺動滑到臂彎, 露出一截皓腕,上面戴著他從未見過的一個玉鐲。
“走吧令虞,我們也去看看。”清嫵縮在杜矜和灰壁之間的小角落, 視線被急匆匆的人群吸引。
杜矜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保持著背對主街的方向,拉著她融入人群中。
成群的男女如激盪的河流,頃刻間將兩人的身影吞沒。
裴慕辭既不後退, 也無法前進,就那麼靜靜站在原地, 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
好似過了很久, 才反應過來這件事。
她剛剛順從地、自願地,跟著其他男子走了。
這種想法在他腦海裡盪出了迴音, 心尖像是被人硬生生剜了一刀,疼痛感流向了四肢百骸。
人流快速閃動,宛若帶出了拖尾一樣的虛影,遠處是絢爛無比的煙花,裴慕辭如石雕般釘在那裡,連投到地上的影子都顯得破碎而孤單。
他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幾乎是眨眼不到的時間,嘴角又滲出低沉的笑來。
如此複雜的表情出現在同一張臉上,竟也能融合的很好。
渠州牧欲言又止,熱鬧的奔流中透出絲絲透心的涼意,他的視線望向遠方,嘆了聲。
起風了。
而欣長的身影彷彿撐不住似的,搖搖欲墜。
“公子,我們去用些茶點吧。”人流如潮汐般錯身而過,安乞回到裴慕辭身邊,羲知和羲行則不見蹤跡。
渠州牧在前,領著幾人去了就近的酒樓,他是這裡的常客,不用誰招呼就大搖大擺地進了雅間。
裴慕辭從天幕的陰影裡走出,步履輕緩,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彷彿從壁上的畫中踱來,舉止間再看不出什麼異常。
雅間臨街而設,屋內茶香四溢,羲知和羲行回來之後,衝安乞慢慢搖了搖頭,三人的視線交錯相對,又同時默契的低下頭、閉上嘴。
其實他們心裡都有數,要在那麼多的人裡找到公主和杜醫師,無異於大海撈針。
渠州牧瞧見了三人的小動作,但是沒有攀談的打算,像是對剛才的所見所聞一點都不好奇。
他往盛有雪芽貢茶的黑釉建盞裡摻入上好的珍泉,茶筅攪開茶末,混成較為濃稠的乳狀茶液,雪白的泡沫氣泡圓潤剔透,如同顆顆珍珠墜在盞中。
迷濛的茶香四溢,瓊脂醇香。
幾人間,居然是裴慕辭先開口,“州牧陪了我們一晚上,還不知你名姓。”
他的聲線清冷,像是浸了冰水。
裴慕辭將茶拓子拉近,低頭端詳上面漂浮的水丹青。
顧寒江將人派到戰亂紛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