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裡,已經爬出了小半邊身子。一隻手伸出來,身軀在地面扭曲、爬行。下半身拖著的巨大肉繭已經完全乾扁下去,像被水打溼的一層皮,溼漉漉包裹出下半身輪廓。
它看見了姜遺光。
露在外的一雙眼睛怨毒地盯著他,一刻不放。
此刻,姜遺光卻發現,這條迴廊好似也活了過來,不論他怎麼跑都仍舊在原地,根本跑不到院中。
不會錯的,它來了。
自己一進入小鎮,就多了個“孩子”,他成了穆雲眼裡的“父親”。
而如果自己的猜想為真,穆雲最恨的,應當就是父母。
它不會放過自己。
既然跑不了,姜遺光乾脆不跑了,站在原地微微平復呼吸,他也盯著地上那個肉團。
父母……子女……
穆雲殺了他的父母。
現在,這個東西,姑且認為它是自己的孩子,它也要殺了自己,然後,取代自己……
還是有些錯漏。
外面鎮上那群人,也被從繭裡爬出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取代了,這又是為什麼?
父母……子女……是意味著,子女和父母一樣麼?
這群已經被替代的人,他們脖子後會不會又長出一根臍帶來?也生出他們的“孩子”?到時候,這群“孩子”又將替代他們?
姜遺光不斷環視四周,試圖找出答案。
那個在地上不斷扭曲爬行的肉團,一點點向他爬過來。
它仍舊怨毒地盯著他看,好像還在笑。
穆雲的父母,又是怎麼制住穆雲的?
姜遺光的視線,看向了院子正中,嵌在石碑上的戒尺。
會是那個東西嗎?
那把戒尺……穆雲的父母把它當做了穆家的傳家寶。
不論怎樣,都可以試試。
姜遺光再度向院裡跑去。
院裡迴廊再度變得很長、很長。那個肉團跟在他身後,窮追不捨。
姜遺光已經很虛弱了,兩條腿幾乎要跑不動,可他不能停下,一旦停止,那個已經把兩隻手都伸出的東西一定會爬過來,抓住他。
他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喘氣,眼前的石碑,看著離他不過幾尺遠,可就是這點距離,成了難以抵達的天塹。
反而是那團東西,離他更近。
近到,只差一點點,就能抓住他。
在那個東西觸碰上他的一瞬間,姜遺光重重一踢,竟真的將那個東西踢遠了幾步,但他也被抓著腳踝,絆倒在地。
不過,他倒下後,竟然離那塊石碑更近了些。
姜遺光連爬都來不及爬起身,順勢就著這姿勢滾落出去,背脊處脫了皮的地方碾過地面,生疼。
但他也觸碰到了石碑的邊緣。
石碑底滲出血來,碰上去像是碰著了一塊冰,陰冷無比。同時,他的小腿,也被某個冰冷的東西死死抓住。
在即將被拖走的前一瞬,他伸出手去,用力將那根戒尺抽出,狠狠往身後抽去。
一下擊在那個東西臉上。
他清楚地看見,抓著他腳踝不放的那塊肉團,臉上怨毒扭曲的神色分明多了幾分懼怕。
穆雲殺了自己的父母。
這個肉團也會殺了他。
戒尺真的能夠剋制住它麼?
姜遺光一步一步向那個肉團走去,那個東西在地面拖行,一步步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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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獵人和獵物對調了身份。
姜遺光舉起了戒尺,眼看就要落下——
戒尺停在了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的上空。
手裡的戒尺落在了那張和自己一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