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臉的上空, 在即將落下去的那一刻,停住。
和那張臉只差不過一指距離。
那張臉依舊怨毒地瞪著他,看著戒尺時又面露恐懼。
姜遺光自然不是心慈手軟。
他只是想起來——這是屬於穆雲的死劫,穆雲恨著自己的父母。
他現在的身份是父, 不是子, 如果他真的用這根戒尺殺死“孩子”, 恐怕那時,他更會受到穆雲的瘋狂報復。
殺不得,放不得……
但現在戒尺在手, 它應當害不了自己。姜遺光的思緒重新落回那塊石碑上。
他盯著地上扭曲爬行的人,一步步後退,來到了石碑邊。
是了……他忽略了一些事情。
功德碑的背面,那些奇怪的字跡,會是誰刻上去的?
只有穆雲。
如果穆雲能夠刻上背面的那些話, 如果他真心孝順父母,認為建功德碑是一件好事,他為什麼不把正面的碑文刻完?
所以,根本不是沒刻完, 而是那些字都被穆雲刨去了吧?
姜遺光湊近了看, 看不出什麼來,伸手去摸, 才能感覺到後面本該刻上字的空白處比前面刻字處略低一些。
那些字都被刨乾淨了。
果然是這樣。
他立刻蹲坐在石碑前,手裡戒尺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堅硬無比, 抄起戒尺就開始磨平那些字。
正面碑文字不多, 卻也有近六行。而隨著姜遺光拼命磨去第一個字的那一刻——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只是短短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而已, 就好似從白天變成了黑夜。
姜遺光手都有些拿不穩戒尺,可他還在用力磨,他磨去末尾兩三個字後,才發覺自己又想歪了些——照這麼磨下去,恐怕幾個時辰也做不完。
戒尺立刻往上移,來到了那兩個名字前,用力劃下。
只要把這兩個名字劃掉,這塊碑就廢了。
出乎意料的是,原來他劃去其他字還算輕鬆,可這兩個名字不論哪一個,都堅硬無比,戒尺刮過去發出尖銳的擦響,卻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姜遺光心裡反而更放心幾分。
看來,果然和他們有關。
他手上更加用力,甚至嫌戒尺只有一端,只能刮一邊,另一隻手拿出剛才劃破“孩子”的匕首,兩手同時用力去刮那兩個名字。
天黑得更厲害,好似轉眼間白天就變成了黑夜,夜空無星也無月,黑漆漆一片,姜遺光只能勉強看清楚那兩個名字,拼命地用力颳著。
眼角餘光瞥見地上的那個長著自己臉的東西也不再動彈,似乎在忌憚什麼,隔著數尺遠,露出蒼白的臉和上半身,下半身仍舊包裹在血紅皮囊裡,像長了一條血紅的長尾。
可在他身後,大門砰砰作響。而後,一股突如其來的極度冰寒腐臭的陰風狂烈地吹過,吹得他渾身一僵。
他明明在完成穆雲的心願,為什麼?
電光石火間,他意識到了什麼。
這間宅子裡,如果只有穆雲,他不會留下這麼多關於他父母的事物。
如果只有穆雲,他應該早就能把石碑上的字抹去才是。
他的父母,也在這間宅子裡!
好似為了應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