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變本加厲地在城中奔來跑去,除了跑腿買酒、賣酒之外,他幾乎將城中各街各巷跑了個遍。
糧鋪、藥鋪、布莊、鐵匠鋪甚至連馬車行他都去過,買東西他自然是買不起的,少年除了隔三差五在藥店買藥,多是隻看,也不問也不買,盯著別家的生意看上半天就默默離去。
但是,盯梢監視的人就不得不分散在全城的角落中監視著少年的一舉一動。
也就不得不隨之奔跑不停。
尤其是夜間,少年又反覆幾次翻牆外出,也不見他何時回去。每次為首之人都揪心跟丟了人,但是第二天一早卻總能按時看到少年笑容和煦地開張營業。
連續幾日下來,這些出身行伍的人反而被少年忽動忽停,忽東忽西地動靜給折騰的夠嗆。
即使是藥材,少年也是越買種類越少,次數越少。
原因很簡單,他的錢不夠了。
服藥不比煮粥,粥可以喝稀一點細水長流,藥材少放了卻是要影響藥力的。
少年除了睡覺每日能安生呆在酒肆的時間就只有熬藥那一個時辰,因此每日酒肆四周都有比院中孩童更加期盼病人按時吃藥的一群毫不相關地人,緊盯著服藥的時間。
終有一日,少年清晨起床之後不再一頭扎進集市之中逛東逛西,而是安靜地坐在酒肆門口張羅著生意。
有人暗自鬆了口氣。
但是當幾名孩童起床接下了酒肆的招待後,少年背起揹簍直直向城門而去。
剛松下的一口氣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出城!
命令上說,少年一旦有離開管城的跡象即刻彙報。
信鴿在第一時間又撲稜著翅膀飛了。
少年走到城門跟前站定,等了些許,估摸著他們總該跟上來了,踏步走向城門。
曾經,他曾錯覺這城門像一隻巨獸的嘴巴,吞吐著往來的人流車馬,加上對城牆之外曠野無憑無倚的恐懼,他在入城之後就不願再踏出一步。
即使手頭拮据,柴米油鹽他也堅持在城中採購就是這個原因。
只是現在他不得不踏出去了,因為他的錢實在不夠買藥了,他得去採藥。
雙嬸服藥不過三五天,藥效並不明顯,還要長期服用下去,但是一顆金豆子從梁老爹那裡換來的銅板已經消耗差不多了,按此算來,另一顆金豆也就能維持十天左右。
這是一種李遺支撐不起的消耗。
藥鋪的老闆體諒他的難處,將管城附近可以尋到的幾類草藥畫了幾類圖樣交給他,只要李遺能把藥採回來,可以換雙嬸兒需要用的藥。
這是李遺能夠接受也是唯一可選的辦法。
從城門涵洞走出,城外邊的陽光都要比城裡冷一些。
認了認方向,少年跟在幾個同行的人影后邁向了附近的山丘。
身後自然有匆忙跟出的幾條“尾巴”。
一路無話,由官道走到鄉道,再由鄉道走到小道,路人越來越少,景色越來越荒涼。
終是僅餘少年一人在路上。
道路兩旁始終是光禿禿一片,李遺要想採摘到藥草必須得進到山丘深處,必要的話,甚至要進入山丘相連的深山之中。
離管城較近的地方的植被都被農戶們伐做柴禾,只有山林深處才有茂盛植被,因此即使走出好遠,入目依舊是荒涼。
李遺偶爾回望,看不到一個人影,但他知道身後必然有人相隨,他都不得不在心裡佩服這些人隱匿身形的能耐。
李遺在山丘上四處踅摸,一株草藥也沒找到,抬頭看看天色尚早,再回頭估摸一下來事的路程,又往另一個方向目測了距離。
不容思索,少年扛著揹簍沿著山丘小路,向山深處而去,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