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根水管,拍了拍車身,“畢竟這大傢伙之前也幫過我忙啊,我幫它洗個澡應該的。”
她現在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完全想象不到這個人剛剛經歷了什麼。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特別輕鬆明朗。
可越是這樣的反常,康盂樹越覺得胸口發悶。
他寧可她蹲下來號啕大哭,或者提不起勁什麼都不做,好過她沒事人似的井井有條安排這一切。
或許她真的已經能強大到短時間內消化那種苦痛,又或許她只是在偽裝,為了讓接下來的道別不那麼地沉重。
好比畢業旅行的時候,沒有人會喪著臉,再難過也要漂漂亮亮離場。
於是,他也強打起精神配合她的步調,跟著揚起嘴角,拍了拍車身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子說過一句屁話。說什麼讓他去投胎。”
“……你怎麼會知道?”
“我當時也在現場,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康盂樹聳肩,“我當時就很氣,小本本里就記了你一筆。”
黎青夢愕然:“所以……那次你在車隊是故意針對我的了?”
“差不多吧……”他含糊其辭地擦著車頭,低下頭說,“其實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黎青夢消化了一下這個事實,半晌後搖搖頭:“沒關係,是我態度惡劣在先。”她語氣一頓,“所以……你不是天然地就討厭我,對嗎?”
他挑眉:“那也不一定。”
黎青夢差點真把手中的水管往康盂樹的腦門上揮過去。
氣氛在他們都故作偽裝的前提下變得鬆快,好似只是洗完車準備去郊遊。
她拿著水管慢慢移動到副駕的窗戶上,水珠濺滿窗戶,滴滴答答落下去的時候,露出了車內位置擺放鮮明的那一隻彩虹黑色杯子。
黎青夢微怔,抿了下唇說:“這個杯子……你有在用啊。”
康盂樹嗯了聲:“果然比易拉罐好使。”
“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會用易拉罐當牙刷杯的。”
自然,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會選擇送一份彩虹給她,沒有幾個人會傻乎乎地拿出所有的積蓄借給她,沒有幾個人會徒手臨時搭一間海底餐廳給她……而集這些於一身的,天底下獨康盂樹一個人。
一個會開著夜車聽整夜的恐怖案件,看恐怖電影卻會緊張,說話總是沒個正經的,卻在關鍵時刻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康盂樹擦完車頭,就見黎青夢一直呆站在車門處,水管一直反覆沖刷著同一片車窗。
“那裡衝得夠乾淨了,該換地方了。”
他出聲提醒,黎青夢突然回過神,冷不丁地說:“來不來詞語接龍?”
“……什麼?”
康盂樹傻眼。
“誰接不下去了,剩下的洗車就誰包。”
“那麼麻煩幹什麼……我來就行啊。”
“不行,要公平起見。”
“行行行,接就接。”
“不許故意輸。”
康盂樹剛打算這麼做,就被她發現了,只好投降:“同音詞就行吧?”
黎青夢點頭,首先起頭說:“飛鳥。”
他立刻接上:“鳥叫。”
“鳥叫不算正經詞彙!給你次機會換一個。”
“……嘖,鳥鳴,這總行了吧?”
“行。”她滿意道,“鳴響。”
“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