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馬兒疾馳,在路上揚起塵土。
月光照耀下,彷彿升騰起了一道青煙。
“咦,這時候了,路上還有行人?”前方隱約有人影,馬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走到近前,看清了是一個人牽著匹馬,馬上側坐著一個婦人。
“你們是哪裡人?這麼晚城門都關了,你們要幹什麼去?”這些官差見了不對勁的人和事自然要盤問。
“各位老爺,我們不是進城去,是要去東邊的村子。我岳母病重了,託了人捎信給我們,說要見最後一面。我只好連夜送她回孃家去。”牽馬的男人三十歲上下,點頭哈腰的,十分恭敬。
坐在馬上的婦人似乎十分害羞,她裹著頭巾,胳膊上掛個包袱,羞答答的低著頭。
“你孃家在東邊村子裡?”陳思敬問那女子,“你可能替我們給那村的保正宋登捎句話?”
“官老爺只管說就是。”那女子扭扭捏捏地說。
“你們兩個歹人,根本就不是良民!”陳思敬抽出腰間的配劍,指向坐在馬上的女子,“那村子的保正根本就不姓宋,更何況誰家女兒明知母親病重,竟然一滴眼淚也不掉!”
手下人也迅速將那牽馬的漢子給扭住了。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這兩個人遮掩不過,便立刻求饒。
他們的確不是好人,是從林州遊蕩過來的。
打算在京城周邊劫幾回道,得些盤纏再做打算。
他們選中了一處山路,要打劫當然不能在官道上。
要選一條僻靜些的路,且又離官道不算遠的,這樣才能保證有人經過。
誰想 熹微
香銷茶盡,只剩一盤殘棋。
黑白子各佔一角,如兩軍對壘。
徐澤跪在閃金青石的水磨磚上,腰腿的舊疾隱隱泛起痠痛。
但他卻不急著起來,依舊恭敬地跪著,且盡力把瘦削的脊背挺直。
門外腳步聲遠去,直到不聞。
有微風從簾底透入,吹在他蟹殼青的衣襟上。
衣襟簌簌,彷彿心跳起伏。
又過了片刻,徐澤方緩緩抬起頭,將胳膊搭在一旁的梅花小几上。
運了幾次力,方才站起身來。
他的腿麻了,半個身子都倚在小几上。
明亮的日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蒼老變形的手上。
那手傷痕斑駁,青筋疊暴,醜陋駭人。
十年流放,他的手指甲都被凍掉了,指尖上只剩一個個醜陋扭曲的疤。
像老樹上的枯枝,嶙峋虯曲,飽經憂患風霜。
他微微閉了眼,悠長地吁了口氣。
這麼多年積壓在胸中的濁氣終於能吐出來一些了。
他從沒敢存任何奢望,以為這一生也就如此了。
沒想到……
真是沒想到……
院子裡空無人聲,徐澤知道,此時這裡除了自己已經沒有人了。
他緩了緩麻木的雙腿,捶了捶痠痛的腰,再看一眼桌上的棋局,確定這一切不是夢,方才緩緩邁步走出門去。
屋外日光灼灼,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他卻還是固執地抬起頭,去直視那掛在中天的太陽。
那太陽光耀萬丈,將他與萬物都籠罩起來。
直到眼睛被刺得流淚,徐澤還是不肯低頭。
望長安於日下,流放的年月裡,他不知多少次這樣仰望。
多少次他都眼含熱淚,再把那淚水嚥下去。
只因那太陽太遙遠,遠到融化不了塞外的堅冰。
然而今天,他真切體會到了日近長安更近。
過了許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