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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比別處下人們吃飯已經算早的了,畢竟這裡就是做飯的地方,自然更方便些。
徐春君見這裡的人除了王媽媽等幾個管事的婆子媳婦到裡間桌子上去吃外,剩下的人都是拿碗盛了飯後再把大鍋菜蓋在上面,然後各自找地方吃去。
徐春君被擠在最後面,輪到她的時候飯只剩下一塊鍋巴,菜也只剩下菜湯了。
她本來已經很餓了,可聞到那飯菜的味道後忽然就覺得飽了。
可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吃,否則會撐不住的。
各處碗碟撤下來的時候,徐春君碗裡的飯才吃了一半。
“新來的,把碗刷了再去歇晌。”王媽媽吃完了飯已經去休息了,另一個管事婆子對徐春君說道。
那盤碗摞得如同小山一般高,徐春君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別想歇著了。
廚房裡的人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幫她。
徐春君的兩隻手在水裡泡得泛白起皺,肩膀痠疼發脹,雙腳也已經麻木了。
好容易刷完了所有碗盤,徐春君用圍裙擦乾了雙手,慢慢走出門,坐在外頭的石凳子上歇息。
風吹過來,把她的一縷鬢髮拂到腮邊。
徐春君方才察覺自己之前出了太多汗,髮絲貼在臉上直髮癢。
她只好起身,到井邊去洗臉。
立刻就有人在不遠處訕笑道:“都這時候了,還不忘臭美呢!趁早歇了心幹活吧!”
說著將一隻綁了腿的鴨子丟過來:“該準備晚飯了,夫人今晚要喝老鴨湯,你把這鴨子殺了,開膛褪毛再拿進來。”
徐春君何嘗幹過這個?那鴨子在她腳邊撲閃著翅膀嘎嘎亂叫,綠豆大小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龐媽媽見她和鴨子大眼瞪小眼,遲遲沒有動作,一邊從廚房拿出刀來,一邊罵道:“又不是買回來的畫兒,杵在那兒給誰瞧呢?!趁早收了你那小姐款兒吧!認了丫鬟命,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我沒殺過雞鴨,還請媽媽教教我。”徐春君知道晚上睡覺還得歸她管,是不能得罪的。
“這也用教,你吃飯睡覺用不用人教?!”龐媽媽的脾氣很是暴躁:“刀給你,快些殺好了,裡頭等著用呢!”
徐春君咬緊了嘴唇,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拿著刀比劃了半天,卻是連根鴨毛也沒掉。
其餘人樂得瞧熱鬧,便是有人想要幫她,也礙著眾人不好上前。
作弄
徐春君畢竟是大家閨秀,何況宰雞殺鵝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也不做的事,她又何嘗做得?
可廚房裡的人不這麼想,只是覺得她膽小無能罷了。
龐媽媽的罵聲一次比一次高,罵的話一次比一次難聽,甚至“下作娼婦”、“小娘養的”、“狐媚養漢”之類不堪入耳的話都罵了出來。
徐春君長到這麼大,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這樣的話別說是她了,就是一般的下人聽了,也受不住。
可她既應了侯爺夫人,如論如何也要撐下去。
只是低了頭不去理那些汙言穢語,全當聽不見。
龐媽媽還有活計,罵一通便轉身進去了。
這時王媽媽走過來向眾人說道:“你們都閒的沒事幹是怎麼著?!”
一句話眾人都散了。
買辦過來跟王媽媽對賬,兩個人便一同到賬房去了。
徐春君看了看手裡的刀,又看了看地上的鴨子,依舊覺得為難。
“新來的,姐姐賣你個乖,”做紅案的旺子媳婦生得大手大腳,猛一看倒像個男人,她走過來小聲對徐春君道:“你把那鴨子弄躺下,一刀剁在它脖子上,不就了結了。”